第589章(1 / 2)
不得不说,乌仁潇潇这个问题太尖锐,也确实是一个让她头痛的问题。先前她并没有问过赵十九,但她心里却难免会有猜测。依赵十九的为人,乌仁潇潇救过他,只要她不离开晋王府,他是不可能主动要求她离开的。那么乌仁的存在,便会真的成为她与赵樽之间的一根刺,早早晚晚会伤了他们,也会伤了乌仁自己。
所以得知乌仁入宫为妃,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内疚。
淡淡的一种内疚。虽然此事是她自愿,但她真不想乌仁为此毁了一生。
湖边冷风习习,许久未有人出声儿。
好一会儿,一只夜鸟“嘎”一声,掠过水面,乌仁潇潇才似惊醒。
“你不必内疚,我入宫只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北狄。你不要忘了,我先是北狄公主,然后才是乌仁潇潇。左右都是和亲,与其嫁一个王爷为妃,何不直接嫁给皇帝,王爷有皇帝的权力大么?我这样做,对北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身为北狄的公主,这样我也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不负那一片草原养育我十几年的恩情。”
她月光下的眸子里,有莫名的火花在跳跃。
夏初七定定盯着她,突地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
“可你是一个女人,你应当有自己的幸福。”
说到“幸福”,乌仁的胳膊微微一颤,随即她笑着拂开她的手,转而一弯唇,“我的幸福,便是让北狄再没有战事,让漠北草原上的子民有衣穿,有饭吃,不用再挨饿受冻,可以悠闲地喝马奶酒,唱蒙族长调……”
“乌仁……”
夏初七唤她一声,又陷入了沉默。
在后世的社会里,当爱情不在的时候,女人往往会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事业上,那是一种心死之后的无可奈何。若是乌仁潇潇入宫为妃也是一种事业的话,她好像真的是为了事业而经营着。
但她知道,肯定不是,至少不完全是。
因为乌仁是一个敢于追求爱情的女人,在她自愿入宫的所有因素里,至少有一条是她不想她与赵樽为难。她已经被许为了“晋王妃”,她若不想他们为难,想要改变自己的婚姻状况,除了嫁给皇帝之外,还能嫁给谁?
嫁给谁……还能嫁给谁……?
这个问题盘旋在脑子里,她的脑洞缺口猛地打开了。
“乌仁……为什么不是我表哥?”
这些日子元祐与乌仁相处时间最多,都说好女怕缠男,元小公爷又是一个长得好看,风流倜傥,还极会缠人的家伙,他对乌仁潇潇的好,更是有目共睹的,她还真就不相信乌仁潇潇是铁石心肠,对他当真没有一点情分。
月光淡淡的铺开在乌仁的脸上,夏初七生怕错过她的话,目光一瞬也未离开她的嘴巴。可是她等了许久,也没有听来一个有用的字。乌仁潇潇拢了拢衣裳,只笑着应道:“回吧,出来耽搁这样久,一会儿被人闲话。”
夏初七狐疑地看她,觉得有些不对。
以前她虽然讨厌元祐,到底也是肯说几句的,实在不行骂他几句那也是有的。如今为什么连提他一下都不愿了,这般急着想要回避?
看她要走,夏初七一把拽住她,“他得罪你了?”
乌仁潇潇手微微一抖,侧眸盯着她,“楚七,你我是朋友,你反复在本宫面前提起旁的男人,你觉得……合适吗?若是让旁人听见,你让我如何在宫中立足。”
小姑娘不得了,一句比一句厉害了。夏初七悲催的看着她,竟是无言以对。
她叹一口气,把临来宫中之时准备的杂七杂八的“灵丹妙药”掏了出来,递到乌仁潇潇的手里,嘱咐她“别后加餐,注意饱暖”,自有一番情深意切。
可乌仁潇潇显是不相信她的好意,把那些瓶瓶罐罐从小包里掏了出来,看了又看,犹豫半天又递还给她,只说了一句,“我怕付不起账。而且,不想你就这么还上了人情。”
“算你狠!”夏初七缓缓放开乌仁的手,仰天一叹,“你这是把一切栽在我头上,让我欠你一个大人情,而且还是一个永世都还不上的人情。乌仁,我这是多么悲催的人生。”
乌仁潇潇轻笑一声,想到别日将别,再见面已不知何日,眼睛里已经含满了泪光。
“欠着吧。若有机会,定会找你还来。”
看她如此,夏初七心窝里也一阵发酸。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要不让我还人,都成。”
“我不缺钱,只缺人。”
看着乌仁飘然而去的“贵妃月影”,夏初七朝天竖了个指头,并不急着回麟德殿,她走到落雁湖边,找到那一块假山石,双腿抱膝坐了下来。这个地方处在风口上,夜晚的冷风吹过来,刺入肌骨,冷得她瑟瑟发抖,但她却未避开,而是拢了拢衣裳,迎上了冷风。
与乌仁潇潇谈过话,她心思浮躁,急需寒冷来让自己清醒清醒。
天上的月光毛毛的,地上的冷风……突然没有了。
她察觉到风口气流的不对,突地侧过眸子。
月光下的那个男人,一袭明黄的袍角被风吹得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窸窣声,可他的身子却一动也未动,背着光的脸色也瞧不太清楚,但总归不太友好就是了。
夏初七心里一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赵绵泽,尴尬地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小的恭请陛下圣安……”
她朝他施礼,他仍是一动也未动。
“风凉得紧,为何独坐在此?”
这是要与她寒暄的意思?搞得好像两个人很熟。夏初七换了一个方向,以便更好的观察他的面色,也顺便裹了裹身上的衣裳,装出很冷的样子,“是有些冷,呵呵。陛下在这赏月,那小的就不污染空气了,告辞!”
她说罢,抬步就走,赵绵泽默不作声,也未阻止。
走了几步,没有感觉他跟过来,夏初七长吁一口气,宣布躲过一劫。
他的身后,赵绵泽转过身,看着她幽幽吐了一句。
“夏楚,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成的?”
夏初七若是听见了,一定会停下来,很严肃地告诉他“是肉做的”,可是她听不见,一点也没有听见。听不见,她的脚就不会停。她的脚不会停,样子就显得有些目中无人。她的目中无皇帝,就很容易引起愤怒。
于是,她正好端端走着,还未反应过来,胳膊突地被人拽住。
“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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