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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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朝,赵绵泽当廷宣布了对赵樽的任命,拟定文书便授予官印。在满朝文臣的诧异与注目中,赵樽只是浅然一笑。他倒是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做一回文官。

入了朝列,他与赵构虚托一番,便见兰子安出列。

“臣有事启奏。”

赵绵泽手轻抬,“讲。”

兰子安没有抬头,恭声道:“高句国使者昨夜三更抵达京师,微臣已将其安置在金陵东的江东驿。这是高句国的奏报。”

在赵绵泽的示意下,何承安将兰子安手托的奏报呈了上去。赵绵泽看完内容,淡淡扫一眼奉天殿里的众人,又将它递与何承安。

“念!”

原来,高句国自洪泰二十七年腊月起,为时半年的内乱已平息,大将军李良骥战败,被高句国撵入大晏境内的毛怜卫一带。高句国王来函称,愿履行前言,前大晏称臣,便望大晏给个方便,擒拿反贼逆首。除此,并催促文佳公主与定安侯的婚事。

先前辽东事发,前来和亲的永宁公主死,文佳公主伤。陈大牛将文佳公主带回京师,她一直被礼部安置在专为接待外使的晏宾楼,已有数月余。

对于此事,朝中一直有议论。

但赵绵泽始终未有令文佳公主与陈大牛完婚,也没有就自己登基之便利,将成为长公主的胞妹赵如娜抬成定安侯正妻。

他一直在等待高句国的战势结果。

一来这一桩和亲之事是洪泰帝在位时定下的,他新君上位,不管内外事务,都不好公然抗衡太上皇的圣意。二来李良骥若是造反成功,高句公主自然不必再嫁与定安侯,事情就算了结,不必他再出面。

但没有想到,李良骥竟是败了。

“陛下……”

这时,殿外又传入一个急奏。

“李良骥派人传来急奏,愿领现有兵马十万,向大晏永世称臣,便在毛怜卫替大晏戍卫疆土,以防高句来犯。”

事情赶了巧,奉天殿内一阵哗然。

先前在辽宁因高句公主的死亡,眼看高句国便要反水,再一次联合北狄与大晏为难。那个时候,北狄托长了大晏战线,李良骥曾拜会过大晏边臣,他率兵还朝造反,其实给了大晏一个喘气的机会,可以坐山观虎斗。

如今,北狄已和,高句称臣,李良骥虽然战败,但到底曾对大晏社稷有功,这一番请求也不算过分。

在众臣的议论里,赵绵泽微微一笑。

“诸位臣工以为,当下应如何处置?”

吕华铭出列,欠身道:“禀陛下,高句国王早已上旨愿臣服我大晏。若非李良骥搅局,此事早成。如今高句国王名正言顺,而李良骥为逆贼首脑,率残兵潜入大晏,我朝应即刻命令辽东指挥使,领兵剿灭李良骥残部,以示我天朝上国的恢宏气度,以令四海来朝……”

“一派胡言!”梁国公徐文龙与吕华铭素来相看两厌,听他说完,徐文龙哼笑出列,讥讽道:“吕尚书未历战事,纸上弹兵,自是容易。你以为李良骥那般好打?”

说罢,他抬头望向赵绵泽,“陛下,臣虽不知李良骥为何会输掉此战,但此人非池中物,我朝只需助他一臂之力,他定可再取高句,届时,高句由他主政,必会长久为我所用,不会像眼下这般,在大晏与北狄之间摇摆不定。请陛下圣断。”

徐文龙是武将出身,论军事策略自非吕华铭这文臣可比。但吕华铭能为吏部尚书,亦非等闲之辈。二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在奉天大殿上争执不休。

一个要助高句国王擒李良骥。

一个要助李良骥拿下高国政权。

明面上,仿若是徐吕二人的争执。

可私下里谁都清楚,吕华铭的女儿吕绣为赵绵泽宠妃,他即为国丈,自是赵绵泽一党。梁国公徐文龙虽是勋戚,但对赵绵泽素来不喜,如今正是“构党”中的肱股人物。

一场对高句国逆首李良骥的处置,很快便演变成了“保皇派”与“构党”之间的党争。而这样的事情,几乎每日都会在朝堂上演一次,日趋白炽化。

那二人说得激愤若狂。

臣工们私下惴惴,或各自站队,或保守不语。

赵绵泽高居金銮椅上,眸子半眯着,突地轻轻一笑。

“十九皇叔,此事你怎么看?”

他突兀的问话,把问题甩给赵樽。

很显然,他是要借由此事让赵樽表现立场。

赵樽唇角一勾,眉宇间看似有几分为国事的忧色,可仔细一看,又什么情绪都无,始终平淡如水。

争吵声停下来了,奉天殿上的众臣都把视线落在赵樽的脸上,都想看看这个闲散了这样久的大晏亲王对时局究竟如何看。

赵樽出列,走到徐品二人的前面,目光略深,就像不察众人正在窥视他一般,抬头望向赵绵泽,冷肃开口,有条不紊的分析。

“穷兵黩武,烽烟过处将血流成河。一旦开战,百姓将会饱受战乱之苦。死的是我大晏将士,耗的是我大晏库银,陛下新皇继位,当以海晏河清四海升平为紧要,切莫东征西讨,自损其身。”

“我大晏国富民强,素来海纳百川,宽仁大度,岂能连一个小小的李良骥都容不下?量小非君子,且不说他曾缓解过大晏僵局,就如今他归顺我朝,便容他留守鸭绿江,为大晏戍边又有何防?至于高句国,除了李良骥之事,其余一一应允,即扬我大晏天朝宽厚风范,也得让他知晓,大晏从不受他人左右,自有主张。”

“再者,高句国虽臣我朝,但其心却是姓北狄的,他们亲北狄,远大晏,这是事实。如今虽暂与北狄结盟,但诸位臣工皆知,非长久计。李良骥在毛怜卫可牵制高句,也可令高句不得不称臣。如今一来,我朝不必费一兵一马,便可令他二虎相争。岂不快哉?”

他的言词与保皇党和构党都不同。

大抵来说,属于第三方言词。

可任谁都能听出,他真的只是基于客观与中立的态度,就目前的各方形势做了一个最好的处置方法。不得不说,他这般处理极妙,也可谓一心为赵绵泽的江山社稷着想的。

赵绵泽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来。

于他先前想的不一样,赵樽并未推诿敷衍,而是认真地对待每一件他交予的事务。这样的他,越发让他看不懂了。

殿内沉寂片刻,久久无人说话。

这时,久不言语的秦王赵构突地欠身,面露钦佩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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