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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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夏初菡都觉得,这一路来,他们遇到的鸡毛蒜皮好像太多了。虽然有的事情江含征插手了,有的没插手......

刚到驿馆,又看到一出小插曲,一个女人正扯着一个男孩打屁股,男孩扑腾着两只脚,直叫:“我没有偷钱,是我看到一个人往院子里撒钱,我捡的,我没有偷钱!”

另一个男孩在旁气愤道:“你胡说,那是我存来买笔墨的钱,你竟然都买了糖葫芦!”

拿着糖葫芦的小女孩嘟着红红的小嘴奶声奶气道:“糖葫芦好吃!”

一时间,女人打屁股的巴掌更响了,一边打还一边骂“小时候就说谎长大还得了”的话,男孩哇哇大哭。

因为打得专注,连江含征一行人来了都没有注意到,此时,从屋内走出一个男人,看到江含征,微愣,两下里都有些尴尬。男人低声喝止住了女人,然后朝江含征拱了拱手,把女人孩子叫进屋里。

江含征也拱手回礼,待走得远了,低声对夏初菡道:“将来我们有了泼皮男孩,你也会打他屁股吗?”

“......”腾地一下,夏初菡的脸红了。

此时虽已入春,天气尚寒,夜长昼短,仿佛才吃过午饭,暮色就上来了。

夏初菡照例在饭后散步消食,刚走出院子,便听到一个男孩的声音从假山后传来:“财神哥哥,财神哥哥,你怎么不撒钱了呢?”

接着便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懒洋洋道:“怎么,还没被你娘打够屁股?”

男孩哼了一声:“我娘不相信我,不过没关系,我把妹妹叫来了,她可以帮我作证,是不是妹妹?”

然后便是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哥哥,什么是作证?”

男孩:“就是我没有偷钱,而是从财神哥哥这儿捡的钱。”

小女孩似懂非懂:“哦。”

男人懒懒道:“今天我不撒钱,我给你们看一个更好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男人粗喘和女人呻.吟传来,女孩疑惑道:“哥哥,镜子里这两个光光的人在干吗呀?”

男孩同样不解:“在打架吧,就是为什么脱光了衣服打?”

男人的笑声隐晦而不怀好意:“想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那你们晚上不要睡觉,偷偷看你们的爹娘就知道了。”

夏初菡心中一跳,快速走到假山前面,就见一个绛袍男人慵懒地斜依在假山上,手中拿着一面类似于镜子的东西,而镜面却如水波颤动,上面上演的正是一幅让人喷血的活的春宫图。

两个小娃正在全神贯注地指点讨论呢,蓦然看到她,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一番,然后手拉手跑掉了。

夏初菡走上前,说道:“为何要戏弄小孩子,你是谁,你滞留世间,可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我愿意帮你传达。”

“呵。”男人哼笑一声,双手交叉垫在脑后,遥望暮色沉沉的天空。他面容白皙俊秀,脸上有几粒浅浅的白麻,斜依在假山上的姿势随意慵懒,而眉宇间却笼罩着浓浓的厌倦和死气。从夏初菡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以及领口间露出的性感的喉结......她不自在地别开了目光。

“听说过那个故事么?”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声音从暮色中传来,如一缕柔风低回,“一个女人嫁给了一个死去妻子的男人,做了继任的王后。她非常在意自己的容貌,每天都问镜子:‘镜子,镜子,谁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而那面镜子每天都忠实地告诉她:‘你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

天底下美丽的女子那么多,美丽各式各样,人们的口味各有不同,即使再美的女子,也没有人敢说她就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可那面镜子每天都会这么告诉她,你知道为什么么?”

夏初菡没有说话,而男子也不需要她回答,自顾说道:“因为那面镜子中封着一个爱他的男人,她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的样子,就是男人眼中她的样子,镜子说她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是因为在男人的眼中,她是最美丽的女人。“

夏初菡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寒意。

男人道:“你问我是谁,恐怕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能看见别人,别人却永远看不到我,我就是一抹影子,封在镜子中的影子。“

☆、第98章 镜中影(5)

第98章

“镜子中的影子?”夏初菡对男人的话深表怀疑,“你确定你在镜子中么?如果我的眼睛没有问题,我想,你现在正在假山上。”

男人呵呵一笑,可那笑却没有延伸到眼睛之中,他的眉宇间仍凝集着深重的倦怠,如暮霭沉沉,“镜子无处不在,金,水,光洁的石头,只要能反光的,都是镜子,但你知道镜子里面是什么样子么?”

他的话语如笼罩着一股沉沉的死气,“没有光,没有热,完全静止,比死还静,一片虚无。”他遥望夜空,一字一句,“就连时间也是静止的,没有边际,没有尽头,你明明感觉自己已经从生到死过了一个轮回,可是再看镜外,别人一顿饭还没有吃完。

一刹千年,千年一刹,别人过的是一刹,我是千年。”

他懒懒起身,看向她,但似乎又没看她,“我已经不知过了多少个千年。”又是呵呵一笑,“我是一只千年老妖物。”

夏初菡眉头紧皱,并不相信他的话,“但你能和别人说话,还能抛东西戏弄小孩,这样的一刻也是千年么?说实话,我是不明白你怎么做到了,你抛的东西别人竟能捡起来。”

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话,或者是不屑,或者是不在意,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镜子照人心,他们看到的,不过是他们心中暗藏的,守寡的女人想男人,所以她会看到别人行房,当有一天突然看不到,她会凿墙。

爱赌的男人想不劳而获,所以他会拣到一笔钱,但那些钱不过是浮光掠影,转眼就会消失。

不招人喜欢的男人或孩子会突然拣到意外之财,但那些意外之财不过是另一个人的,他会因此受到惩罚。”

男人又呵呵地笑起来,那笑声回荡在暮色之中,充满死气而又恶意诡谲,“是不是很有趣?太无聊的时候,能找这么一些有趣的事情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夏初菡心中登时起了一层寒栗,她眉目微凛:“这一路上的事情都是你做出来的?”

怪不得会有那么多的鸡毛蒜皮……

怪不得那些事情总是透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男人不置可否,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暮色如巨大的黑色羽翼覆盖着他,他仰望夜空的身影已与暮色融为一体。

夏初菡还想再说什么,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她回过身去,见江含征向这边走过来,看到她,嗔怪道:“天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房,莫不是又在和哪位鬼兄说话?”

假山上的男人无声无息地转过头来。

夏初菡迎过去,江含征拉住她,在她耳旁低低道:“宁可和鬼魂说话,也不愿面对夫君,把夫君孤零零地扔在房中备加冷落,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夏初菡的脸腾地红了,睨他一眼,低声抗议:“大人!”

朦胧的灯光中,她粉面含羞,眼波欲流,嗔他的一眼,简直如有一把小勾子直勾到他心尖尖上,他喉中不自觉地一紧,声音哑了三分:“叫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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