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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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璟奕站在二楼最西的一间雅阁中,透着半开的窗户瞧着璎珞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又目视着马车缓缓驶出街巷,这才回过头来,瞧向进了屋的金氏。他的目光并不锋锐,可清和中却透着一股威压,令金氏生生打了个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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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提亲之意

金氏进来便有些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地上,她的身后两个中年绣娘押着一个年纪略轻的绣娘也跪了下来。

金氏迎着迟璟奕清冷的目光,面色微白,磕头道:“今日之事皆是奴婢疏漏之故,差点害的楚衣阁名声被毁,毁于一旦,奴婢有愧少主子的托付,不配舔居掌柜,请公子责罚。”

今日之事,若然坐实了,被传出有女子在楚衣阁中私会男人的事情来,璎珞的名声会毁,可楚衣阁也会跟着名声毁掉。

楚衣阁的生意其实八分都靠女客这边,男客那边平日里清闲的很,当初开男客的生意也不是为了挣钱,不过是想多结交一些京城达官显贵,也好助楚衣阁在京中立足更稳一些。

而这边女客的生意才是重中之重,今日生出这样的事情来,倘若一个处理不当,坏了楚衣阁的名声,京中那些注重清誉的夫人和小姐们谁还敢来会冲出男人的楚衣阁买衣裳?

楚衣阁也就全完了。

金氏跪下战战兢兢的,她言罢,却意外的听闻迟璟奕道:“她可曾说了什么?”

金氏闻言顿时便愣住了,她一时根本没弄明白迟璟奕口中的“她”到底说的是谁。

转了转眼珠眼,愣了片刻,金氏才反应过来,迟璟奕这说的是苏家那位五姑娘啊,接着金氏便惊异起来。

迟璟奕十六岁便开始慢慢接管迟家的生意,她也算是跟着这位少公子许多年的老人了,据她了解,这位少主子虽然瞧着温和可亲,却是个最是清冷的人,行事也颇为赏罚分明,果决专断,而且从来都是公私分明,先公后私的。

且在女色方面极为自制,迟家虽然是商户人家,可迟家挂着皇商的名,家中又有曾经官拜天官的老太爷坐镇,太夫人更是出身镇北侯府。迟璟奕虽然不出仕,但自小便有才名传扬,谁不惋惜这位少爷是碍于祖父之命,这才无法科举出仕,倘若科举必会金榜题名。

且这位大少爷又生的人才俊秀,风度卓绝,年纪轻轻便接掌偌大的迟家生意,做的有声有色,所以对这位少爷有意的官家千金,容貌不俗的还真有些。

只金氏却从不见迟璟奕对哪位小姐表现出一丝不同来,可今日出了这样的大事,他却撇下楚衣阁的事不理,先去问那位苏五姑娘。

金氏敏锐的觉着这其中有点不同寻常,又念着前两日楚衣阁有绣娘往振威将军府去,回来却说王姑娘是给定安侯府一位极为貌美的苏姑娘做衣裳。

金氏便琢磨了起来,难道前两日住在振威将军府的那位苏姑娘便是今儿这险些出了事儿的苏五姑娘?

前几日自家这位公子爷可也客居在将军府的,这么说公子爷和那苏五姑娘是认识的?而且瞧这样子只怕不光认识这么简单……这些年她又见过公子对哪位姑娘这般上心紧张过。

金氏想着,只觉今日之事当真是愈发严重了起来,她额头便渗出了一层冷汗来,斟酌着回道:“苏五姑娘不曾说什么,只道回府后便会派人过来将那欲害她的男人带回去审问……”

金氏说着飞快的抬眸瞧了眼迟璟奕,她终年做掌柜,自然惯会瞧人脸色,只此一眼心中便有了底,飞快地又垂了头,连声道:“依奴看,苏五姑娘并不曾因今日之事怪责于公子,苏五姑娘离开时神情平静,脸色红润,笑容也自然,并不曾瞧见有什么受惊之状。奴这些年倒也见了不少官家千金,五姑娘的胆色倒是少见的。”

迟璟奕并不曾对金氏的知情识趣变现出赞许来,闻言迈步走到一旁条案后坐下,这才将目光望向后头被两个绣娘绑缚着,一脸惨白的那也做绣娘打扮的女子,道:“人是她带进来的?为何?”

金氏忙回道:“正是她掩护那男人扮作女子模样藏进璎珞阁的。”

金氏说着忙回头怒斥道:“还不从实交代。”

那女子在迟璟奕的目光下摇摇欲坠的磕了个头,战战兢兢地道:“奴叫翠莲,卖身楚衣阁做工有五年了,家中父亲最近不知怎么就染上了赌瘾,欠了好些银两,前日……前日被人给抓走了,那些人说倘若凑不到银子就要卸掉奴父亲双腿,奴的娘早逝,是父亲将奴给拉扯大的,奴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去死。刚巧奴回楚衣阁便有个公子哥打扮的人唤住了奴,他说他是定安侯府五姑娘相好的,家中和苏家乃是世交,早在穗州时便和苏五姑娘相识,已互定终生,只等着家中父母去苏家提亲了,他实在想念苏五姑娘,便和五姑娘相约,趁着来楚衣阁的做衣裳,见上一面互诉衷情,叫奴只要将做了女装打扮的他带上楼藏身在璎珞阁中便好,他说了,他和五姑娘已经通信说好此事,见过之后便会离开,绝对不会被人发现此事,事成之后便可给奴五十两银子作为酬谢,奴当真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

那翠莲说着已是泣不成声,额头磕破,鲜血横流。不怪她害怕,只因楚衣阁的绣娘们不同别的商铺,她们都是和楚衣阁签了死契卖了身的,当真是东主要她们的命,她们也无处辩白,今日生出这样的事情来,翠莲也心知自己是闯了大祸。

迟璟奕闻言却面色微冷,吩咐金氏道:“将她的卖身契寻出来,一会苏府来人了便连人带卖身契一起交给苏姑娘。”

金氏连声应是,迟璟奕摆手道:“将人带下去吧,那个男扮女装的贼子要看好了,且莫让人出了什么意外。今日之事,责你半年例银,严整楚衣阁绣娘,此事再有发生,你当知道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退下吧。”

金氏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这才又磕了个头,带着方退了两步,迟璟奕又蓦然开口,道:“着人将那璎珞阁的牌匾取下来,换个旁的。”

金氏忙应了,这才轻轻合上了雅阁的门,抹了把头上的汗,吩咐身边跟着的绣娘道:“可听明白了?赶紧将那璎珞阁的匾额换了,还有今后定安侯府的生意都要格外小心,今日苏府几位姑娘的衣裳,五姑娘的你带几个绣工好的,细细的做,务必处处都做到最好才好。”

身旁绣娘忙躬身应了,而雅间的门被轻轻带上,迟璟奕方才靠在椅伏上闭上了双眸,眼前一遍遍的回想着今日见到璎珞后发生的事情,那些画面再三回放,他终于轻轻牵起了唇角,骤然睁开了眼眸。

一双眸子一时盛放着璀璨的笑意,唇角笑容也带着一丝释然和放松,神情是洞若观火的明彻。

他自方才瞧见秦严抱起璎珞那一刻起便像压了一块重石的心一下子便又轻快了起来。

秦严对璎珞的态度太理所当然,亲密无间,也太超出男女大防之限了,而璎珞也并未挣扎拒绝,以至于他一度以为两人乃是两情相悦的。他的机会便大大的降低了,他方才在秦严面前虽不曾认输,不过是心有不甘罢了,念着以璎珞的身份做秦严的正妻根本就不可能。

而璎珞他虽还不甚了解,可他却莫名觉得她不会给人做侧室,这也许是他唯一的机会了。故此他才不打算就此放弃,觉得也许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可对于璎珞倾心于秦严这点,他心中还是难过和介意的,然而方才他却想明白了,他显然是被秦严的态度给遮了双目。

靖王世子于他一般倾慕于苏五姑娘这点毋庸置疑,可苏五姑娘却不然,若非如此她那样通透的女子,在瞧见自己的那一刻,便不可能推开秦严来请托自己了。

而且他早便察觉到她和寻常的闺阁女子有些许的不同,对男女大防上瞧的似乎要轻一些,那股爽快劲儿倒有些像异域女子,若不然当日在船上她也不会和他开那样的笑话。

细细想想今日秦严和她举止亲密,却皆是那靖王世子主动,她只是不曾反抗而已。而不曾反抗,在她,也许并非就是相悦于靖王世子的表现。

更何况,当时情况紧急,她容许靖王世子抱着跳上阁楼去那也是事急从权,至于两人在窗前屋中的亲昵举止,当时他离的远,根本不曾听到两人在说什么,且她被靖王世子挡住了大半个身子,自己只瞧见最后她双颊嫣红,状若羞涩,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兴许一切都是靖王世子在刻意误导于他呢,但是有这样一个人物和自己一样觊觎着她,便不容许自己再多犹豫了。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迟璟奕想着,一拂广袖便执起了条案上的墨块,亲自往砚台中磨墨,摊开纸张,用白玉雕翠竹的镇纸压住,提笔沾墨,在纸上写了几个挺拔隽廋,笔迹瘦劲藏锋的字:祖父启禀。

璎珞并不知道秦严的一番作为已让迟璟奕下了某个决定,她此刻正坐在马车中和苏瑛紫说着方才在楚衣阁发生的事情。

“当时我正试衣裳,就听外头响起三姐姐身边柳叶的尖叫声,我匆忙出来时,璎珞阁已房门大开,三姐姐带着丫鬟已经冲了进去。柳叶指着地上躺着的那男人,直嚷嚷着五姐姐你和丫鬟都不见了,她们声音大,不时那些雅间中的女客便都被唤了出来。”

其实柳叶闹起来时,璎珞还挂在后头墙上,所以倒也听到了一些,知道是苏瑛玥的丫鬟先闹起来的。听了苏瑛紫的话,璎珞点头,道:“霜杏呢?她反应如何?四姐姐又如何?”

苏瑛紫便道:“霜杏是闹起来片刻才匆匆回来的,她倒是一直坚持说是闹肚子才离开的,还坚持五姐姐最后没进璎珞阁,更不曾瞧见什么男人。我瞧她当时面色发白,神情担忧,倒像个忠心不二的。若她有什么问题,该当不是方才那般表现才对啊。至于四姐姐,当时她和丫鬟一直跟在四婶娘的身边,好像都不曾出声,一直安静的很,四姐姐好像是被吓坏了,一直靠在丫鬟身上,冬梅一直在低声安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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