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玉麟半晌,才丢出这个不算回答的疑问。
“退就退了。”关玉秀说:“还说这个干嘛。”
“你不是喜欢沉临渊吗?”
关玉麟不假思索的问。与此同时,咄咄逼人的抬起眼望着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他。”关玉秀如常道。
“那尚棠呢?”
屋内安静了几息。关玉麟将手用力握紧了。箍住了少女的手腕。拉近了些,仔细的看着她的神色变化。
关玉秀波澜不惊的脸,罕见的带了些迟疑。
“玉麟,疼。”关玉秀轻轻唤他,试图抽手,他不放反而握的更紧。
“你这几日,和尚棠出去都干什么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低沉沉仿若恶鬼。
“玩。”关玉秀瞥开视线。
“她抢了你未婚夫,阿姐和她还有什么好玩的?”他急切的声音里带着冰冷的怒火。
“我不那么觉得。”关玉秀抬眼看他。一双湖水般的眼清澈见底。带了些他看不懂的波澜。
“那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不想要。”
“可她不该抢!”
“是,她不该。”关玉秀平静的点头。
“她最不该也伤了你。”她忽然轻叹口气,身体向旁倚靠在了壁上,像是累极了,合上眼。
这下关玉麟自己也沉默了。
“今天……是一个月后。”关玉秀闭着眼喃喃道。
关玉麟悚然的抬起眼。猝不及防的被挣开了手。
“她好像说过,一个月后成婚。”关玉秀收回被掐的泛红的手,拢了拢落在额前的发丝。看向紧闭的门窗外。
“要是不随份子钱,那个财迷肯定会生气。”关玉秀掰着手指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
“阿姐。”关玉麟霍然立起,“你不能去。”
关玉秀瞥了他一眼,那神色说不上的奇怪,带着些缥缈的微笑。不切实际,又满不在乎。
“我不会让你去的。”关玉麟深吸一口气。挡住了她的目光。也阻隔了去外面的路。
“她连请帖都没给你,阿姐何必去自取其辱?”
关玉秀沉思了很久,良久。
“原来叫我来是为这个。”她极缓的说。
“嗯,好,我不去就是。”关玉秀对他笑了下。
她将身体向后仰,嘭的倒在了榻上。银发松散了满床,像是卸下了什么极重的负担,有种破罐破摔的气势。
他这才放下心来,坐到了她身旁,替她轻柔的拢了发:“这才对,何必自找不痛快的。”
呼吸起伏间,少女领口的衣襟松了,沿着锁骨往旁,白润的肩上露了紫红色的鞭痕。
关玉麟呼吸一窒,未加思索便抬手颤抖着抚过那伤。身体也不由前倾,覆在少女身前。
“这是、什么……”
“母亲打的。别担心,已不痛了。”关玉秀静静道。
“为了退婚的事?”
他的声音几乎哑的不成调。
“嗯。”
关玉麟咬紧了牙。
为什么总是阿姐?
阿姐又做错了什么?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又一次什么都没阻止。
关玉麟不知不觉的将脸埋入少女的颈间,泪水打湿了被他用手拢起的银发。他紧紧拥着关玉秀,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保护起来。
关玉秀被抱得难受,也只是一遍遍轻抚着弟弟的头,安抚他:“没事的,玉麟,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
只要有这些破事在她怎么会没事?
阿姐总是那么柔弱。
抱起她的身体仿佛一折就断。
皮肤苍白透明到像会随时消失。
他再不做点儿什么。
恐怕她就会永远消失在自己身边了罢。
攥紧藏于袖中的请帖。关玉麟的眸中泛起幽幽冷光。
他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