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陆曼的身份(1 / 2)
陈芸他们走后,旅馆陷入了一片沉寂中,毕竟有这些天的相处和一起渡过生死边缘的经历,他们之间还是产生了些许依恋。
孙玉民在旅馆大堂坐了许久,沉思苦想了好一会儿,在小丫头按耐不住的等待中,他站了起来,说出了陈芸走后的第一句话:“收拾东西,去找周旅长。”
在48师通电话时,周振强便让孙玉民他们去武汉城防司令部去找他,他和桂总队长会在那边等着。
当周振强在城防司令部门口看到这二十四个残兵时,心里也是无限唏嘘,整个一旅除了合肥一线溃兵收容站反馈回来收留有不到二百人,但那些都是一团的残兵,二团只剩下了面前的这区区二十多人。
南京保卫战已经结束有十余日,但关于当时的战情通报还是不断的被传了下来,国军正面战场上各部都打的非常顽强,阵亡了高级军官多名,其中就包括一旅参谋长万全策和二团前团长谢承瑞。当时战斗最为激烈的紫金山阵地、光华门阵地、雨花台阵地,战后据日本军方公布和日本本土媒体报道,主攻雨花台阵地的第六师团损失最少,战果最大,击毙中国守军三位少将旅长。主攻光华门阵地的第九师团损失最大,胁坂支队损失过半:第一大队川岛部建制被打残;第二大队大队长伊藤善光少佐阵亡,第二队逃回驻地的人员不足百人,几乎是被全歼。最后还是在中华门、中山门等地相继被第六师团和第十三师团攻破后,守军在陷入困境中被胁坂次郎亲自带队突破。
蒋光头虽然挽惜自己手下三大王牌全部折戬沉沙于南京城,但是他们在南京所展示的强悍战斗力让人们叹服,特别是给那些拥兵自保的地方军阀们一记警告:中央军王牌都往里扔了,谁敢再阳奉阴违。
为了表彰南京保卫战中将士的英勇,老蒋一纸命令:阵亡将佐各升一级,择日在武汉举行盛大公祭。
光华门一役让桂永清和周振强在蒋光头面前大出风头,也在众多中央军将领面前挣足了面子。忙于应酬时还不觉得,空闲下来就会想起这个帮他们赢得满堂彩的刀疤脸军官。
桂永清一直挽惜这个曾经饶过他命的,如今是他手下最厉害战将的孙玉民,后悔当时在战地医院没有强行带回他。
行营待从休息室里,周振强接了个电话以后,兴冲冲地奔了过来,打断了正和人说话的桂永清,说道:“总座,刚刚48师徐继武给我来电话,向我确认我部是不是有个叫孙玉民的上校团长。”
“谁?”桂永清手抖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孙玉民!二团代团长孙玉民,后来我受伤后代理我一旅旅长的孙玉民。”周振强回答,他怕桂永清忘记这人是谁,又提醒道:“就是在上海苏州河边八角桥击溃日军一个大队的孙玉民。”
桂永清露出了满脸笑容,这些天他一直都不是很高兴,即使是得到了委员长的夸奖和重用,他都还在替那个刀疤脸军官惋惜,不仅仅因为那个人是个能打善战的虎将,是他桂某人的救命恩人,更因为他在战地医院听到了他的大义凛然,还有就是这个人是芹儿冥冥之中帮他选定的心腹。
他忙对周振强:“我知道他,这小子果然是有九条命的,赶快让徐师长帮忙把他们送到武汉来。有了他和马威龙,整编的事我们可以放心睡大觉了。”
同桂永清讲话的穿中山装的中年人看到他喜气洋洋、满面红光,便问道:“桂将军什么事这么开心?能否讲出来让陈某一同高兴高兴。”
桂永清忙摇手说道:“在布雷先生面前失礼了。”于是将自己这个手下的一些战绩短短地讲给了他听,说完后又感慨道:“千军易得,良将难寻。这个孙玉民不只是员虎将,他的人品才是最为让我称赞的。”他又把战地医院那一幕讲述给了这个被称为布雷先生的人听,特别是讲到陆曼那一段时,桂永清又大发感慨:“这个叫陆曼的小妮子同样给了鄙人很大的震撼,孙玉民是个百战沙场的军人,他要和他的兵同生共死我能理解,可这个小丫头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受伤军官,居然也不肯撤离,这真的是让在下汗颜呀。”
陈布雷听完了他这番话也点头表示赞同,但当后半截话从桂永清嘴里一说出来,他便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焦急地问桂永清:“你刚说的那个女孩叫什么?”
“陆曼。”桂永清回答,他记得很清楚,那个女孩说的那句‘路漫漫其修远兮’,深深地印记在他脑海里。
陈布雷听了这句话更像是被电击了一样,他匆忙捣出了随身的钱夹,从隔层抽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桂永清,说道:“你看一下,是她吗?”
桂永清接过了照片,不用仔细看就认出了照片中依偎在陈布雷身畔的,穿中尉军装的女孩,正是南京战地医院的陆曼,他有点傻眼,忙问道:“布雷先生,这个小姑娘是?”
陈布雷确认了桂永清所说的那个小护士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他不由得像失了魂一样,木偶般地坐靠到了沙发上。
站在一旁听二人谈话的周振强看在眼里,忙对桂永清说:“要不我去打个电话给徐继武师长,问下陆曼姑娘有没有跟孙玉民一起回来。”
桂永清猛然省悟,忙道:“快去。”
周振强转身就要去外面打电话,却又听到桂永清的声音:“慢着,我亲自去打,你在这照顾下布雷先生,有事就赶紧叫卫兵。”
桂永清没有想到陆曼这丫头会和陈布雷扯上关系,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无论如何不会让这个死丫头留在南京以身犯险。
电话接通以后,从孙玉民的口中得知了陆曼的安然无恙后,桂永清才舒了口气。如果陈布雷的人在自己手上出了事,那自己的仕途也算是走完了,作为老蒋器重的人,桂永清当然清楚陈布雷在委员长心中的地位,可不是他小小的一师之长所能比拟。
陈布雷从桂永清口中得知了陆曼的平安后,才放下心来。喝了口茶后,才对桂永清说起了陆曼的情况。
“陆曼是我小女儿陈琏1的别名,这个名字是她上西南联大时,我送她的一幅书法‘路漫漫其修远兮’而得来的,我爱人杨品仙在生下她后不久就撒手人间,算得上是我妻子的遗腹子,加上她,我爱人为我生下了七子二女,可惜就因为生她后得了产褥热而命丧黄泉。”陈布雷说这段话时,干瘦的身体在不停颤抖,似乎已过世十几年的爱人是他永远不愿触及的痛。
桂永清忙起身坐到他旁边,伸手扶住了他,稍稍轻拍了下他的背脊,又将茶几上的热茶递了过去。
陈布雷挥了挥手,示意不用,接着讲道:“小时候,她的哥哥姐姐们都很疼她,只我一直记恨着是她把她妈妈克死,从来没有去关心和照顾她。直到她上高中那年我才突然发现,这个丫头居然长成和她母亲一模一样。”陈布雷顿了一下,对桂永清说道:“我说的不光是容貌,她的衣着打扮,爱好,品性等等等等,甚至说话的语气和抑扬顿挫都同她妈妈一模一样。”说完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最为像的是那副倔强劲和脾气,比她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在西南联大一毕业我就把她放到你下面的医院里。当时只是想让她见识见识一下残酷的现实,没想到战争来得这么快。你们开拔时,我刚好要协助委员长处理紧急军情,没来得及请你把她留下。后来南京打成那样,我也不好意思去分你的心,结果就拖到了今天才有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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