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答话的,是坐在窗下书案后忙着抄录着什么东西的凤凰。
翩羽一阵眨眼,想着红绣只是扮着男人,本身仍是个女人,怕是给不出什么正确答案,凤凰倒是个货真价实的男生,便丢下红绣,跑到窗下,隔着窗户问凤凰:“怎么说?”
“老话不是说,‘姐儿爱俏’吗?女的都爱找长得好的男人,男人凭什么就要将就长得难看的女人?”凤凰向来愤世嫉俗。
翩羽听了不禁一阵失落——也是呢,她喜欢周湛,不仅是喜欢他的人,也喜欢他的脸。可他却并不喜欢她的脸……以前他就说过,她长得很丑……
从小,连她娘都说她这大脑门儿不好看呢,倒是后来扮作男孩子,叫人夸了她两句“可爱”之类的赞语。她家爷那么爱看美人,也难怪更喜欢她扮成男孩子的模样了……
可她却是直到最近才发现,其实她更喜欢做个女孩子。那些漂亮的衣裳,那些精致的首饰……看来,注定要跟她无缘了……
至于说周湛喜欢不喜欢她……
翩羽将手肘搁在窗台上,托着下巴露出一个傻笑。
虽然他不肯开口,她心里却是知道的,他是喜欢她的。不然他也不会老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看她了。
当初虎子哥就是这么偷偷看她六姐的呢!
凤凰抄录完东西,将抄的纸片收进怀里,又将那册子放回柜子里,一回头,就看到翩羽那个花痴似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在她眼前挥着手道:“想什么呢?一脸恶心的模样。”
翩羽白他一眼,问道:“你才刚在忙什么?”
“不该你管的事,少问!”凤凰顶她一句,转身出了屋,和红绣打了个招呼便要走人。走到院门口,却是忽然想起什么,回身问着翩羽,“这时候你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帮爷收拾行装?”
“什么行装?”翩羽一阵眨眼。
“你不知道?”凤凰则是一阵惊奇。见她果然不知道的模样,他便知道,看来周湛没打算带她一同南下,竟有些幸灾乐祸地嘿嘿一笑,转身出了撷英苑。
翩羽扭头看向红绣。
红绣连忙摇手道:“可别为难我,我嘴可是缝上的。”说着,还作势在嘴上比划了一下。
翩羽知道这撷英苑是干什么的,也知道红绣这里的规矩,若她坏了规矩,怕是下次就不能再进这院子了。她也不为难红绣,只撇着嘴道:“你不说,我问涂先生去。”
红绣笑道:“你还真就找对了人。”
接到暗示的翩羽岂能还不明白,那猫眼儿一亮,忙蹦蹦跳跳地往前头书房去了。
周湛回来时,就看到翩羽坐在清水阁的台阶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却是鼓着个腮帮,看着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这模样,顿时就勾得他一阵心痒痒的,很想上前去做些什么……
他脚下顿了顿,悄悄深吸一口气,压抑下心底的浮动,脸上挂起那浮浮的笑,装作和平常一样,从翩羽身边过去时,拿扇子顺手敲了一下她的头。
翩羽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之所以肯定他也是喜欢她的,便是他这假装天下太平的模样。他若真不喜欢她,以她对他的了解,他都懒得敷衍她。他既然还愿意假装着,那就是说,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这般想着,翩羽便又快活了起来。起身拍了拍衣裳,转身跟着周湛进了清水阁。
“爷去哪儿了?也不带着我。”
她一边抱怨着,一边如往常一样上来接周湛手里的扇子。见周湛脸色微微一僵,她的眼却是忽地一闪,过去就伸手揽住他的腰,故意将头往他胸口一靠。
“你……你干什么?!”周湛一惊,不禁一阵色厉内荏。
翩羽抬头,一脸无辜地道:“替爷解腰带啊。”又抱怨道:“爷的腰好像变粗了呢,我都快抱不过来了。”
顿时,周湛那白皙的脸颊便泛起微微的红晕。他才刚要伸手去推开翩羽,翩羽已经快手快脚地解了那腰带,又仿佛炫耀似地举着那腰带在他眼前一阵晃。
周湛一皱眉,才刚要冷了脸喝斥她几句,不想这丫头竟奸滑似鬼,看着他神色一变,立马就一个转身,一边背对着他,一边连连抱怨道:“爷也真是,这么大的事,竟也不早点说。这又不是离家一天两天的,好歹也叫我们有时间准备周全了才是啊。”
周湛一怔,“谁告诉你的?!”
他刻意瞒了她他要南下的消息,不想竟还是叫她知道了。
之前他倒确实是想着要带她南下去见识一番的,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
偏这丫头也不知道是真单纯,还是故意装的,明明他都说得很清楚了,她仍是那么一头热情地扎过来,叫他几乎避无可避。有好几次,她那么亲近着他时,他差点就没忍住。这种情况下,他又哪里还敢带她南下……
只听翩羽在那里叽叽咕咕,跟只小鹦鹉似的不停嘴地说道:“听说南方要比我们这里热,也不知道需不需要带上夹袄。都说‘吃了端午粽,才把棉衣送’,如今才三月,离端午还有两个月呢,万一半路上需要呢?我看还是带着吧……对了,爷是打算走水路还是陆路?涂先生说,若是爷打算沿路看风景,走陆路更好,我们还能拐个弯去杭州西湖转一圈呢……”
得,不用问,这消息是她打涂十五那里打听到的。
周湛一阵后悔。他是刻意瞒了翩羽这消息,却因为做贼心虚,没同样吩咐涂十五一声……
“我可没打算带你去。”周湛终于找着个话缝儿,把话递了进去。
翩羽一默,原本搓着手巾的手也顿了一顿,却是又继续拧干那毛巾,拿着那毛巾转身看着周湛,歪头道:“爷怕我?”
周湛一窒,忽地过去,一把将毛巾从她手中夺过去,冷笑道:“笑话,爷怕你?!”
“那为什么不带我去?你明明想带我去的!”
翩羽说得万分笃定,不禁叫周湛一窘,飞快看了她一眼——这孩子,眼真毒!
“我现在不打算带你去了。”他拿毛巾擦着手,冷冷重申道。
“为什么?!”翩羽接住他抛过来的毛巾。
“因为,”周湛顿了顿,看着她咬牙道,“因为,你对爷有非分之想!”
翩羽被他瞪得小脸儿一红,却是大胆地并不曾避开他的眼,而是直直望着他,摇头否认道:“才不是什么非分之想呢,我又没有想要嫁给你……”
关于嫁人的问题,他提出后,她就老实想过。“十八禁”的小说里,两情相悦的最后结局,悲剧不算,喜剧也不过是一句“他俩结婚了”。可结婚到底代表什么意义?翩羽不能说完全没有什么概念,至少那概念也很是偏颇的。因为她唯一能拿来当范例的,只有她的爹娘。
她娘的悲剧,在于她和她爹之间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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