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论酒(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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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义微微一笑,将手一挥,李兰立即上前,将任天行面前琉璃盏拿过一边,任天行愕然相望之际,却见李兰又在自己面前放上了一只晶莹欲滴的白玉酒杯,和一碗清水。不由茫然不知所以。

一边的李义已将手中神仙醉放下,手中已经换做了另一坛,轻笑道:“老哥,非是兄弟造作,只是同时饮用多种好酒,每饮一种,便须换得一杯,美酒尚须有名杯相伴,名杯亦能助长酒色,再请老哥哥嗽下口,方能再品下一种好酒。否则,两种酒混杂开来,怎能品到另外的别样美味?”

任天行恍然大悟,道:“不错不错,果然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贤弟只此一语便已是胜过我辈甚多了。”端起面前清水,仔仔细细的嗽了嗽口,正襟危坐。神态俨然。

酒从李义手中坛里流出,一样的粘稠如汁,却是别样的芬芳四溢,此次酒色却是稍呈淡黄色,宛若一种不属于人间的高贵颜色,充满了虚无缥缈的意味。

“此酒,小弟称其为广寒醉。”李义淡淡道。“乃是取八月金桂之精魄,伴以五粮之精华,九蒸九酿,深埋正花开金秋的桂花树下,最少三年,此酒方才得成。老哥哥,请再饮一杯!”任天行早已震惊得失去了言语,第二杯美酒入喉,如饮琼浆玉露,一杯落肚,任天行闭上眼睛,久久不愿睁开,用一种宛若梦幻般的声音,道:“此酒亦不负广寒之名,嗅之已是如此的清华高贵,饮之更是沁人心魄,喝过此杯,闭目便如感觉身飘魂飞,如在苍天月宫,飘渺广寒!贤弟,你可害苦了为兄!”

任天行心中感慨,眼角一滴老泪悄然滑落,“喝过此酒,天下更有何等美酒还能值得任天行一饮?!”

“呵呵,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留名饮者未敢言,天下美酒尽识得。老哥且慢下那断语,再尝尝这个。”李义衣袖轻扬,又是一坛酒到了手里,一掌拍开泥封,顿时一种充满了梦幻迷蒙的奇妙香气,带着一股清雅馨怡,充斥在小房间之中,如梦如幻,亦真亦虚,变化万千!

“此酒,小弟称为少女心,”李义含笑看了李兰一眼,李兰不由羞羞而笑。“天下最不可琢磨者,便是豆蔻年华之少女之心,忽云忽雨,亦嗔亦笑,比诸妇人海底针一般之心,更加的不可琢磨。不可参透。此酒乃是小弟历两年之功,采百花之精粹,取六果之芬芳,佐五粮之精华,九蒸九酿之后,密封之,沉入寒泉灵潭,取天地之精华,历时最低五年之久,方能小成。”

“小弟原意。此酒共计有九坛,欲共尘封九年,取九九少女心之名。中间便是暗含少女成长二九一十八的酸甜苦辣,使人一饮此酒,便在心底活灵活现出现一个娇俏可爱娇憨顽皮轻愁薄嗔情怀万端的邻家碧玉之形象!使人一杯下喉,便在不知不觉之中,心为之驰,神为之往!魂为之摇!但今日为了让老哥好好过把瘾,却是破例取出了一坛!”

任天行闭目沉思,手捻鼠须,半晌。展颜一笑,喟叹道:“只是听贤弟这一说,愚兄未饮已先醉!好酒!好酒,待为兄试来。”端起酒杯。内里酒色青碧如玉,翠绿如绸。酒面之上,似乎有隐隐的氤氲之气淡淡轻绕,迷迷蒙蒙,竟似不虞让人看到酒中真正颜色。便如小家碧玉,脉脉含羞,欲迎还拒,欲拒亦迎地迷人春梦。

“这第四杯酒,却名为英雄血”李义手中又换了一坛,语音也凝重起来。“其辛辣如战场受伤之痛楚。其浓醇如壮士沉寂欲喷之雄心,其颜色如英雄胸膛喷涌之血,此酒入腹,其势便如万籁俱寂中,忽闻阵阵狼烟起,猎猎军旗声,催魂战鼓擂,使壮士热血为之沸腾,直欲气吞万里,踏马千古江山!此酒,须痛饮!一饮而尽!其势决绝!磊落雄杰饮敌血,不使英雄泪满衣。”

任天行本已迷蒙的醉眼忽尔一亮。端起面前酒杯,酒色猩红,一饮而尽,只觉霎时间腹中一把烧得通红滚烫的钢刀突然撅了进去,一时之间浑身一抖,脸上热汗滚滚而下,酒入腹中,化作一团烈火,似乎在五脏六腑间熊熊而烧!翻卷而上!不由顿时雄心奋起,只觉得沉郁一生地压抑感觉再也控制不住,不吐不快!不由仰天一声长啸!声如金石,霎时间撕破天罗京都城万里夜空!远远传了出去,久久不绝!

天罗城之中,至少愈千人之数从梦中一惊而醒!

李义吓了一跳,想不到任天行反应这么大。

“哈哈哈……好酒!!”任天行似乎被勾起了压抑多年的豪侠之气,忍不住又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大喝一声:“好酒!!”声如雷震!

“老哥果然是我辈性情中人!”李义呵呵一笑,眼前一亮,“老哥既然有如此雄心,那…呵呵呵…请恕小弟刚才失言了。”

任天行轻轻摇头:“没什么失言不失言,只要是男人都会有雄心的时候,问题就在于,有没有实现自己的雄心的能力际遇而已!有的男人,可以为了自己的雄心去拼去搏,而有的男人,却只能将自己的雄心深深地埋藏。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只要是个男人,便没有人会不这么想的,但难就难在,能不能看清楚自己,敢不敢这么做,可不可以这么做?有能力可以做到而不去做,乃是怯懦,没有能力,无法做到却偏偏勉强去做,却是愚蠢,有信心有雄心有能力之人去做了却无法做到,则是造化。人啊!贵在自知,若没有自知之明,只能成为笑柄,贻笑千古而已!老哥我,却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此一生,可做隐士,可做侠客,可做豪杰,但却不能入富贵!自又不在敢不敢可不可以这么做的范畴,乃是没有造化之人……嘿嘿嘿……”

任天行笑了笑,有些自嘲地意思,“其实没有这个造化也未尝不是好事,起码……不说这些个了,还有两种酒,倒是什么好酒?别买关子了,让老哥哥再开开眼界!”

“老哥哥句句金玉良言,小弟自当谨记在心,”李义略略有所动容,天下人千千万,能够有自知之明的能有几人?而能够克制自己的野心的,又能有几人?任天行如此明智自省,的确难得,既然他明显无意于天下大业,自己又何必再试探强求?轻轻松松交个致意朋友不是更好么?这也未尝不是一桩美事!当真值得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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