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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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对我真”好这句话还没跳出喉咙,就听见他凉凉道:“省得还没渡江呢,就饿死在车里。”

“…………”

她不能跟自己的胃斗气,压下这股委屈,老老实实翻出来一盒凉透了的素包子,油纸上还有四海风华的印,定然是专程买来哄她的。

但表哥真好这四个字,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她嘴里还叼着白乎乎的包子,肚子填到一半不算饱。

远处忽而传来一声又轻又短的鸟鸣,继而是一声长,再是一声短。

贺兰钰伸出手来抓住她手臂,“走吧——”连拖带拉的把人带下马车,不经意撇过眼,瞧见她还在吃,又一脸的不耐,“好了好了,这破玩意儿吃它做什么,船上什么都有。”

不吃?不吃他才要闹脾气不理人吧。

在他面前,真是怎么做都讨不来好。

云意由他领着,往渡口方向走。黑衣死士成两列,分布左右。

夜幕沉沉,有两座高山撑起,不至于死死压在头顶。今夜无星又无月,不能点灯,只能凭直觉在黑暗中穿行。

她听见他沉重的呼吸,连脚步声都黯然让位,他的呼吸自平缓到急促,最后骤然停滞,云意不明所以,转过手腕反握住他汗蹭蹭的手心。

也就是在一瞬,拉住她的手猛然使力,他低喝一声,“跑!”便拖住她拼了命地冲向渡口码头。

云意根本来不及回头,也没时间反应,跟着向前跑,一切全凭本能。

马蹄声,俯冲声,自道路两处山坡向下逼近,这一刻连风都被弓弦拉紧。他如同伏击的猎豹,耐心、谨慎、计划周全。藏身隐匿,船上下来的探子便发现不了,到他们现身才亮出刀刃,图的就是一击即中。

两条腿的人怎么跑得过四蹄马,更何况还带着云意,她就是再拼,也是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家,锦衣玉食了十几年,出门就是轿,上坡有人抬,哪里这样跑过?没多久便脚下打滑,眼下还能迈得开步子,全靠毅力支撑。

近了,近了,离甲板只剩一步之遥。上了船顺流而下就到江北,从此与陆晋再无交集。

可是,包子掉了。

白嫩嫩的半个包子,落了地沾了灰,又被人踩在脚下,瘪得不成样子。

云意去看包子,又仿佛在余光中看见身后快马赶上的高壮男子,黑色的影,又比夜幕深刻,他停了马,拉满了弓弦,箭簇上寒光一闪——

这一刻她想起他的脸,俊朗的、粗犷的、充满野性的,也曾经有夜深人静时安慰她别再掉泪的温柔,或者是在小宅院里圈养她的高傲与自大。

哪一个,都不像现在,他的弓与箭都指向她。

没有分毫犹豫。

耳边传来利刃破空的呼啸,快而准,她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只觉得一阵凉意透心,箭已然埋入血肉,扎进腿骨,她应声倒地,两只手茫然无措地抠着石头满布的地面,划得手腕手背四处是血。

而箭尾处连着纤细而坚韧的绳索,他收紧绳索赶马向后,她便只能在锥心刺骨的痛楚中不能自主地后退。

“云意!”这是贺兰钰的惊呼,难得他终于不带着浅浅的嘲笑喊她“六斤”。

他冲上前,拉住她双手。安慰道:“别怕,别怕,表哥救你。”

一个眼神,就有死士提刀上前,要将绳索砍断。同时陆晋弯弓,第二箭对着贺兰钰,这四周荒芜一物,避无可避。

云意别无选择,唯有奋力向前,一把抱住贺兰钰,挡在他身前。颤声道:“贺兰钰你听着,他不会要我的命,我留下至多就是多养几天,没什么大不了。你不同,你必须走,你绝不能落到西北军手里!”

“表哥说过要带你走,就一定带你走,让开!且让我会一会这蒙古鞑子!”他不答应,即便眼前齐颜卫五百人齐装满员,他身边只有不到三十死士,也要推开她,去摸腰间佩剑,一心要与陆晋决生死。无奈她在绝望与疼痛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力量,牢牢横在他身前,誓死不让。“你知道我一向聪明,必定能想到办法再回江北找你。我求你了,表哥,走吧…………你为我舍命,教我如何有颜面去见外祖!”

“你让开!男人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

云意见劝他不住,转而看周围死士,与头领说:“他要的只我一个,你若还不快走,不但你的性命保不住,你主子的命也要舍在这里。孰轻孰重,自己掂量,你看清楚,前头的人还能撑多久?还有什么时间由得你苦思苦想!”

那人刚毅果决,一个手刀打晕了贺兰钰,扛上肩膀就往船上去。

身后,陆晋见云意孤身留在码头,亦放下弓,任他们上船逃窜。等到江面平静,秋水澜漪,才点亮火把,将这如诗如画的风景收进眼底。

他轻夹马腹,牵引着其格其一步步慢悠悠向她走来。

已是掌中物,又何须心急,自然是慢慢来。

马蹄踏在散乱的石头上,蹬蹬地响,在这样沉默得令人窒息的夜里,显得突兀而诡异。马蹄声越来越近,敲在耳边,似丧钟催命。

最终她听见马儿响鼻,辫子被扯起来,是其格其又开始吃她头发。

可惜这一回,再没力气骂它“畜生类主”。

天空积攒着厚厚的云,今夜又有大雨。

她的血似乎流了一地,小腿上湿湿黏黏,身上也一阵阵发冷。她俯趴在地,狼狈不堪,他横坐于马上,垂目俯视。

久久,无人发声。

其格其嚼完一只,觉得不甚好吃,又去啃另一只辫。

雨到底什么时候来?

陆晋问:“真以为爷舍不得杀你?”

身体是虚幻的,血是冷的,她渐渐陷落于无底的梦境里。

☆、第40章 折磨

四十章折磨

云意是被疼醒的,一路被挂在马上,颠来倒去的,险些将夜里囫囵吞进肚的半个冷包子都颠出喉咙。身上一遭冷一遭热,反反复复交替,没完没了地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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