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1 / 2)
赵元项被身边那两个疯子的言论吓的是魂魄一会子飞出去,一会子被吓回来,来来去去,简直生无可恋。
他浑浑噩噩的溜达到了一边,那边两人正说的热闹,竟谁也没在意。
赵元项此时的帝王梦已然醒了,没错,他从未这样清醒的正视过自己。
自己是谁?亦不过是先帝留下的一条残根余脉,当年父皇留下的力量俱都掌握在昀光叔叔手里,他亦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赵元项的皇帝梦终于还是醒了,他终于拨开面前的迷雾,看到了他的叔叔赵淳润任贤图志,百学开馆,识大体,弃细务,而今万民同心,国力强盛。
他又算什么呢?这么大的江山,就是给了他,他能管好么?那些大臣贵族士族又有哪个看得起他?
昀光叔叔一直说支持他,他能有什么力量?一个失势的太监而已……
竟是一场梦啊,真是可笑……
赵元项跌跌撞撞走到后院,攀爬在家中的宿心楼顶,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这花花世界之后,又想起自己上月妾生的娇娇儿,而今万事皆休,也罢了,凭着这副残躯,只盼给孩子一条活路罢了,他若死了,明儿那两个疯子不管谁,也要咬不到死人头上,更也无关家中稚童,想到这里,赵元项释然一笑一跃而下。
天承十七年,济北王赵元项在家酒醉登高,于家中宿心楼顶跌下,伤及脊骨,残!
赵元项跳楼那天,顾昭在家里背着桃子酿酒,他有孩子了,心情便立时不同。
过去,两个人总是摇摆不定的,感情到了这会子多少便有些单薄,而今有了桃子,家里变成了三角,一时间,顾昭也不罗嗦了,看什么也都顺眼了。
他给桃子定下了很多计划,如何教育,如何长大,要娶什么样的妻子,要给他什么样子的幸福生活。
他就觉着十分幸福,如此,便开心的在家酿起酒来。
这日下了朝,赵淳润父子一起归家,一进院便闻到了满鼻子的酒香,进得院子,便看到顾昭背着祖宗,一边晃动身体,一边脸色泛红得对他们招手。
“快来,快来……”
赵淳润笑笑与赵元秀一起走过去看满院子的坛子。
顾昭指着一堆装好了的对赵元秀道:“这些都是你的,今年起,小爹爹每年给你酿二十坛,你等到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哈哈……那时候我跟你爹若不在了,你想起我们便喝一坛……”
赵元秀顿时脸色一囧,赵淳润顿时恼怒:“你这人,总是说这样的话,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
顾昭才不管他,一边指挥,他一边心情愉快的安排,这是我家元秀的,这是我家阿荣出嫁带的,这是我家桃子的……
赵元秀看的感动欢喜,便跑进屋子换了衣裳出来跟顾昭一起胡闹。
赵淳润自然不屑做这些事情,便也换了衣服,接过桃子放在自己膝盖上晃悠着看他们胡闹。
他想,果然有这孩儿是没错的,早知道阿昭如此欢喜,就该按照以前想的办法给阿润弄个亲生的才是,哎呀,哎呀……还是算了,他终归过不了这个坎儿,不去想了,只要他高兴便是,亦不过是一个孩儿,他赵家有天下,一个宁郡王爵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赵淳润举起桃子对着阳光逗了几句:“瞧瞧,你哥哥是小疯子,你阿爹是个老疯子,是不是啊,桃儿……”
无耻之徒咧着嘴笑的纯真至善。
“元秀,前儿甘州送来的新布你可收到了?”
赵元秀笑笑,直起腰来,一层一层的打开外衣,露出里面的里衣道:“嗯,叫他们连夜都制成了里衣,都穿上了。”
顾昭上去摸了两下,便觉妥帖,笑笑之后他松开手继续唠叨:“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苗米,可惜了,今年那边送来的不太好,我打发新仔给你寻了新培育的紫米,明儿回去你尝尝,我跟你爹是吃的不错的。”
赵元秀愉快的搬起桃子的几口坛子,不要脸的放进自己那堆儿道:“哎!回去就吃。”
顾昭失笑:“我跟你说,那米有些药味,吃的就是原样的味道!你少放点糖,不是我说你,臭毛病都改改,别明儿不到五十,我跟你爹牙都好好的,你满嘴都秃了,宫里看牙的那几位,都是给牲口拔牙的,上月给我阿兄拔牙,哎呦,给我阿兄哭的,夜里都抽抽……再吃糖受罪的可是你!”
赵元秀连连摇头:“那会,儿子都长大了,不会吃什么都放糖稀了。”
顾昭叹息了一下,虚指他道:“屡教不改说的就是你,你别笑,昨儿我叫他们把你的菜单子拿来,一半儿都是甜菜,我就后悔死了,就不该叫他们送南糖过来!”
说起南糖,而今顾昭南边的盐业公司,糖业公司,都用的是现代制盐制糖的法子,而今阿润朝上的盐官一脉算是全废了的。
顾昭有很多现代的好法子,虽都是明白个基本道理,可他一说,手下有的是人才,于是,这些产业便随着七郡开发,一件一件的都被拿了出来,在顾昭看来这是造福万民。
可对赵淳润父子来说,阿昭却是上天派来守护他们父子的大天神,就好像,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就是为了等这个人一样。
顾昭唠唠叨叨的,摆完酒坛子,转身又叫人摆了一院子的南货给赵元秀挑选,以前也是,从来好东西两个爹没吃到嘴里,他就先有了,就连赵淳润都说,元秀是顾昭娇养长大的。
按道理一个皇朝的王爷,有封邑,份例什么的,可偏赵元秀开府开的大,又天南地北的跑,他妻妾儿女多,又知这个江山早晚是他的,便也不在外面弄些私产,活的十分坦荡。
赵淳润粗心大意的,对儿子的教导也没有零花钱这一说,如此,家中往来,节礼,花销这些赵元秀便没有浮财支撑。
亏赵元秀有顾昭这个小爹爹,打他开府娶妻那日起,顾昭便将自己南方的产业悄悄给了这个儿子一半儿,待到七郡有了收益之后,他又将纺织跟糖业公司悄悄填补了这个儿子。
坦白说,自打有了桃子之后,赵元秀是真的吃了两壶醋的,每天看桃子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顾昭看到也就只是笑笑,转身就把桃子送给元秀照看,这样元秀才慢慢跟桃子有了些感情。
顾昭讲话,现下是有了他,没他的时候倒也没有多想,现下有了他才知道,明儿他们去了,这世上就留下元秀一人,做皇帝本就可怜,高兴了不能笑,难过了不敢哭,心里荒凉的都自称寡人了。
而今他养这个,好歹就算是给元秀养个伴儿,明儿老人都去了,这世上好歹有个兄弟,能陪着哭,陪着笑,陪着说些心里话,这便足够了。
元秀翻身一想,可不就是这样,以后,这世上怕也就是桃子能陪着自己了。如此,他便对桃子加倍的好,每天踏踏实实的培养感情,下了朝有事没事他都要来抱抱桃子,看看桃子,这感情慢慢也就有了,真就是当成亲兄弟一般养着了。
待元秀选完东西,陪着两个爹吃了饭,抱完桃子,他翻身要回自己的太子府。
没错,今上总算是确定了储君,他就一个儿子,这位置赵元秀而今算是坐的扎扎实实,也每天陪着父皇上朝听政了。
原本今日阳光正好,合家欢喜呢,却不想,那外面忽然有人来报道,济北王喝醉了,从宿心楼跌下去了……
赵淳润扬扬眉毛淡淡的问:“死了没有?”
外面有人回话道:“未死,看着却挺重,满头都是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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