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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嫁 第18节(第2 / 2页)

第二十章

一出府门,宋文栋便被流星使戴上头套,押入了马车。

再睁眼的时候,是一片漆黑,只有角落桌上一盏油灯上豆大的烛火发着些微光芒。

鼻尖萦绕着一股恶臭,仿佛是鲜血混着臭汗在阳光暴晒下捂馊了的气味。

这气味一下子将宋文栋带回了两三个月前的那个夜晚,也是在这样昏暗的牢房里,他被绑在刑架上。前,尤淖笑眯眯的指挥着流星使动手,足有婴孩手腕粗的鞭子挥在他的身上,只一下便让他的腿没了知觉。

袖中不住颤抖的双手此时哆嗦得更加厉害,他试图用左手握住右手去制住那股颤动,可双手却像是不听使唤似的,无论如何也握不到一起去。

“吱呀”一声从身后传来,厚重的牢门被人从外打开,天光泄入牢中,让宋文栋有些不适地遮住了眼睛。

牢外,尤淖带着两个流星使走了进来,天光之下,尤淖消瘦的面庞上始终如一的挂着微笑。那微笑似乎是被焊在他脸上了似的,十几年来从未变过,就连眼角的笑纹嘴角的弧度都是那般统一。

宋文栋知道,这张笑面底下,藏着新帝最忠心,最凶残的一条狗。这半年来,凡是进了这例竟门,在他尤淖手下受刑的大臣,便没有一个不曾招供。

尤淖在牢门口站定,声音温和:“宋大人,一路过来辛苦了。”

宋文栋抿了抿唇,开口道:“大人,我家那孽子瞒着家里豪赌,鬼迷了心窍,背着家里去那崇余庄借钱,被他们坑骗,实在冤枉啊。”

“哦?”尤淖微微偏头,脸上闪过一丝好奇,却是从袖中掏出一封告罪书来递到宋文栋面前。

“宋大人请看看,令公子若真是遭平西王那歹人蒙骗,又如何会在这告罪书上签字画押呢?”

闻言,宋文栋身子一僵。

那孽处还是遭不住刑,画了押。

他将告罪书捏在手上,一言不发。

尤淖见状,脸上笑意更甚:“宋大人不妨将这告罪书展开,看看令公子到底交代了些什么?”

宋文栋看他一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尤淖挑眉,“令公子在这告罪书上白纸黑字的写着,平西王通过崇余庄向宋大人送了纹银整三万两!这么大的数额,何来欲加之罪一说?”

恍一听“三万两”这数目,宋文栋心跳停了一瞬……若是宋冉此时在他面前,不需尤淖动手,他自己便要先灭了那个孽障。

“瞧宋大人这副模样,是不准备认罪了?”

宋文栋将告罪书捏在手上,恨不得将那张薄薄的宣纸撕个粉碎。

“大人硬要往某身上加罪,某没做过,如何认得?”

尤淖又是一笑,对他的反应并不感到诧异。

进了内狱的人大多如此,受刑之前,大多是高风亮节,威武不屈的。然而只要是到了刑架上,许多人连头一个时辰都熬不过,便招了。

这便是大景国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肱骨大臣们,不过是嘴上会说好听话罢了。

他朝着身后的两个流星使挥了挥手,流星使上前将他押上了牢房正中的刑架上。

正在这时,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尤淖回头,见到来人躬身道:“参见大统领。”

旋即,宋文栋身边的两个流星使也跪了下来,宋文栋顺着光亮的地方看去,只见一男子高大魁梧的男子逆光站在门口,巍峨身影,像是一座小山似的。

此人正是内卫真正的魁首,大统领严客。

“这是宋文栋?”严客问。

尤淖垂首,恭声道:“回大统领,正是此人。”

严客看了宋文栋一眼,狭长的眼眸如深谷不见底。

下一刻,宋文栋只听他道:“陛下有令,宋家无辜,让我们将人放了。”

尤淖一顿,抬头看向严客,惊愕道:“可是,宋家大公子已然签了告罪书。”

严客咧嘴轻笑一声,眼中却无半分笑意:“这是圣上的命令。怎么,你尤淖要大过陛下去?”

尤淖身子一僵,忙低头道:“尤淖不敢,这就放人!”

“不必了。”严客道,“既是陛下亲自发话,我来负责便是。”

说着,他朝尤淖挥了挥手,示意他带着人退下。

尤淖并未多嘴,干脆利落的带人离开,低垂的眼眸遮住了瞳中思量……

宋文栋死里逃生,心知是那封信起了作用,不由长吁了一口气。他来到严客面前,拱手一礼,正欲说些什么,却只觉小腿一阵剧痛,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严客将他一脚踢翻,欺身上前,用膝盖顶住了宋文栋的咽喉。严客高大的身影像是小山似的将宋文栋笼罩,他只觉那只压在自己脖颈处的腿似是有千斤之重,压得他眼冒金星,喘不过气来。

严客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大长公主让某带话,既然知道了秘密,就将它烂在肚子里……若再有下次,某在这内狱中自有千百种的法子招待你。”

话罢,严客起身,脖颈处的压迫消失,空气再次进入肺里。

宋文栋趴伏在地上,猛地咳嗽了几声,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来。

他看向严客,心里却是有底了,声音嘶哑道:“只要宋某平安无事,大长公主的秘密自然是安全的。可某若是出了事,也自有信得过的人将这秘密捅出来。那玉牌和信,我已交给可信之人保管,若是陛下瞧见……”

他话还未落,严客又是一巴掌,将宋文栋打得眼冒金星,再次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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