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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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的脂粉花容,有站有坐,武梁也不知道她们谁是谁,反正一眼扫去,坐着的一水儿的贵妇人发饰,站着的,也绸缎绫罗衣着不俗。

正站在那里掐腰叫骂的,是个穿玫红棉褙子的美貌妇人,前胸位置,有寸来长一道长条水印子,看起来不象是洒了茶水上去,倒象是蹭到了有水的桌沿或者杯沿之类的地方形成的。

武梁心里有了数,这果然就是专程来找事儿的嘛。

这都不要紧,让她生气的是牙子,这丫就跪在包厢门内,头脸上都是水,一看就是被泼了茶。那缩头塌腰头发上挂茶渣子的样子相当的挫,让人看着就恼火。

武梁一进去,包厢里便静了静,那叫骂的玫红色妇人也住了口,大家都拿眼瞅着她。

武梁抱拳打千儿,脸上堆了笑,冲各位道:“各位夫人太太奶奶们好,在下姓姜,是成兮酒楼的掌柜,过来跟贵人们打个招呼。”

一语了也不等人家接话,就冲跪着的牙子沉声喝道,“还不快起来?!有事儿说事儿,若真是你做错了,该道错道错该赔礼赔礼,你这般跪着,能顶什么事儿。”

在酒楼做伙计的,都是专门挑出来的机灵小子,牙子早就眼巴巴盼着谁来给他解围了,一见他们家掌柜毫无怯意的到场,还明显一副肯给他撑腰理论的架势,一下子就眼睛亮晶晶地从地上蹦了起来,还不忘拖着哭腔长调道:“掌柜啊……”好像受了多少委屈的小孩终于见到娘了似的,相当的夸张。

那玫红女人一静之后,大约是确定了来人的身份,也顾不得骂牙子了,就围着武梁转起步子来,嘴里啧啧连声,“哟哟哟哟哟,这打扮的男不男女不女的,我当是谁,原来竟是姜掌柜。这三请四请不露面的,倒说是特地来打招呼的,姜掌柜可真会睁眼说瞎话呢。”

武梁一身青色圆领文士袍,一男士小金冠将头发束成个高挑的马尾,一上来就被人挑了刺儿。

武梁既然上来了,就是揣摩过的,这打头阵叫骂的,定然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她才不用怯她。并且,金掌柜那人很有点儿慈眉善目的模样,又向擅说软话和稀泥,这也一直在赔着礼,既然对方不吃这套,那她就换方针来硬的。

当然她也不好真的冲人家夫人们下嘴,就得拿着打头阵的开炮。

武梁瞧着那女人似笑非笑的,“哟什么哟?你牙痛啊?我这打扮怎么了?你看看酒楼里有多少这样打扮的客人,你敢说这样打扮的都是不男不女?”

这可是招众怒的事啊,那玫红女听得一愣,气急道:“你少胡扯,人家那样打扮人家是男子呀,你个女人做男子装束,说你不男不女还冤枉了?”

“哎哟,你倒观察得仔细,一来就把酒楼这样衣着的客人都看了个遍?知道人家都是男子?”武梁嘲讽。

“……你!!”那女人脸涨得通红,用手指点着武梁,看着就气得不轻,一边微微侧身眼光扫向身后,看有没有人发射信号让抽她丫的。

“还有啊,听说各府里的小姐女眷们出府去玩,挺多人喜欢这样装扮的,还有各朝各代皇子公主们微服私访到民间走动时,也多是这种装扮啊。远的不说,前不久佳仪公主携夫婿登临泰山,一路都是这样的穿着打扮……”

那玫红妇人吓得一跳,没想到一句闲话还扯到公主了,嘴上急着辩道:“啊呸呸呸呸呸,我只是说你,和公主什么相干……”

“是呢,我穿什么衣服,和你什么相干?我的伙计叫什么名字,又和你什么相干?你嫌这个名字不好,嫌那个穿的不对,你操的心可真不少呢,可见你就是个爱没事儿找事儿的。不知今天专程来找我店的麻烦,所图为何?你直接说明白话吧。”

旁边坐着的一杆妇人,都稳稳当当的瞧着她们,大约是安了心先看戏的。武梁提起公主时候,就有人想打断了,只是武梁说话太快,也没给人开口的时机,到这会儿才有位插话道:“公主拜山前,还想着微服私访民情,实在可敬得很……”拍个马屁救个场,然后就冲着那玫红女人皱眉道:“快说正事儿吧。”

不远处那对主仆,听得直乐呵。啧啧,看看这气势,一上来就拿人家的闲话说事儿,捏着错处切入正题就直接反守为攻了。

看热闹的不怕场子大呀,咱接着瞧吧。

☆、第139章 .麻烦3

包厢里,那玫红女人被那么一提醒,迅速就想起正事儿来了,于是开始控诉道:“你们这是什么酒楼,啊?让给上好茶,这给上的东西是好茶吗,分明是洗脚水的味儿。这里的小儿更是毛手毛脚的不象样,几次三番冲撞客人。你这掌柜的不说给客人赔礼道歉,倒强词夺理起来,倒好像谁故意来找事儿讹人似的。我竟没见过一个酒楼掌柜,竟然嚣张至此!今天不给个说法,我定然不会罢休!!”

她一边说一边也不知道停,仍然那么驴打磨似的还绕着武梁转来转去的,让武梁不胜其烦。

于是武梁一错身堵住她正脸儿,距离近到有些逼视的感觉,那女人还以为她要动手呢,吓得就向后猛的退了两步。

却听武梁问道:“你喝过洗脚水?竟品得出洗脚水的味道来?”

两个人的声音不小,外间瞧热闹的就有人笑出声来。

“那不过是打个比方,你酒楼以次充好还敢不认?”那女人被一噎,这么气急地叫嚷了一句,便也知不好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于是忽然就眉头一竖,责问道:“刚才那个贱犊子呢,洒得人一身水,想这样就完了?快叫他过来给我继续跪着!!”

武梁哼了一声,“你说以次充好就以次充好了,你可有证据?没证据就是污赖!再说了,酒楼是我的酒楼,伙计是我的伙计,你是什么人,这里倒是你说了算?你说让跪就跪?”

说着她一扬眉,“你身前衣上确有水渍,只是那水渍不过寸长指宽长条状,谁打翻了茶盏不是弄湿一大片而是只弄湿这么一小条?分明是不小心蹭上的水渍罢了。”

“我们开店做生意,三教九流四方来客都是衣食父母,我们不敢得罪谁。所以你身上的水渍,就算是我们小二的错,也肯定是无心之过。为这么点儿水渍,他跪也跪了,也被泼了这满身的水,这大冷的天冻得脸白唇紫,你随便找个人来评评理,看看这样算不算赔过罪了?你不依不饶还想怎样?”

说着她又逼近上去,挨得很近盯着那女人道:“还是说夫人你万金之躯主贵无比,为点儿水渍得跪上多少个时辰给你解气?要不然你报上名来让我听听,如果真的该跪,我给你跪如何?”

那妇人嚅嗫着说不出话来。不是不敢报名,而是不好意思这时候报名啊。

就听武梁又道:“小时候的事我大多不记得了,但最近这些年,我见过的贵人也不多,跪过侯爷侯夫人老侯夫人,跪过宫里的几位主子娘娘,再其他的贵人也遇到过,倒他们都很和善从没有人再让我跪过。不知夫人什么品阶?”

武梁这些话好像道理很通,前后连贯,其实根本是在胡搅蛮缠。人家跟你讲赔罪的事,你扯到品阶上,都哪儿跟哪儿呀。

反正她也瞧出来了,这女人自己根本就一脑袋浆糊,一会儿说以次充好,一会儿说洒水上身,一会儿让武梁给说法,一会儿让牙子继续跪,没个什么逻辑讲究。

所以她也跟她胡来,反正她就这硬态度,女人们你们看够了戏没有?

还有,别人没让我跪过呀,听明白了吗?我见过的贵人包括邓大统领都知道吧,他都没让我跪过呀。所以你,你们,有哪位想让我跪的?自己估摸一下自己斤两再说吧。

——基本上话说到这儿,这玫红女人也就没戏唱了。她不过一个妾室,有什么品阶?就算她能想起来这事儿和品阶没个毛关系,她也不敢有武梁这样目空一切的底气。

没看她说句话,还得看看人脸色吗,这样的人出马,吵架能赢?你一句说还在琢磨着该不该说的时候,都被人家嗷嗷三句五句去了,只会显得自己理亏似的。

何况武梁在那儿故意称她一声夫人,也让她脸红不已。还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到邓隐宸那一层去。

当然了,想想看,后宅儿里的女人们,什么人能被主母指使得团团转?那些够聪明够受宠的妾室,不说和主母分庭抗礼了,有几个是在主母面前肯多么低声下气的?

那些一心巴结着主母,唯主母马首是瞻的,大多是不咋得男人宠的,为什么得不了男人宠呢,自然跟自身能力啊智慧啊什么的有限有关。

反正这个出头当枪的女人,大概就是这么个炮灰。

武梁见她吭吭哧哧的说不出个什么来了,于是接着放嘲讽,“我不过来迟一步,刚才是谁在那里说我缩头缩脑见不得人?酒楼既然开在这里,见过我知道我的自然大有人在,不是因为你这位什么人没见着我,我就见不得人了。如今倒是想问问你,既然敢上门惹事儿,倒怎么缩头缩脑遮遮掩掩的起来,莫非府上见不得人么?”

丢过来的难听话都给你丢回去了,武梁自己都舒了口气。

——她基本上已经能单方面宣布,吵架结束了。

这理论得也够了,算是已经把她们的气焰给灭得差不多了,所以她也不好再把人往深处得罪,就等着人家报出名号来,好开始攀交情客套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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