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1 / 2)
她与张二公子也就是见了两回面,还是当着众多的沈氏学子们,也就说了几句话罢了。她承认,在这些毛孩子面前,她是故意装出来的沉稳大气,马屁也拍了不少,居然让这张二公子如此高评价,还真有些汗颜。
只是不曾想,张二公子对自己的好感,在未婚妻秦小姐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情像。
偏巧秦小姐又是个心胸狭隘,喜欢以恶意来揣测别人的女子。
不过知道秦小姐敌视她的原因后,徐璐反倒是不甚在意了,既然大家没好感,以后大家见了各自走开就是了。
快要到吃饭的时辰,小连氏起身辞了众人,说:“今儿个也偷懒偷足了,也该干些活了。我去给大嫂打打下手,姐姐们,你们慢慢聊。”
小连氏走后,连氏与徐璐及林夫人就说起了官场上或外出经历过的事儿,徐璐说她时常随凌峰去外头酒楼吃饭打牙祭,曾遇到好些头顶大盖帽的官员,那行色匆匆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要去干什么大事呢。连氏则说她去年隆冬腊月之际,带着孩子们去别院滑雪,她们四母子与李骏对打,都被扔得满身是雪,最后耍起了赖,把李骏按倒在地上,捡雪往李骏衣服里灌雪的事儿。林夫人则说起在泉州那些官夫人们的糗事,大家说得哈哈大笑,乐到不行。
连林雨也捡了几件去外祖家作客的趣事来。
反倒是张大奶越听心中越不是滋味,她嫁入张家也有数年了,一直在家相夫教子,循规蹈矩的,哪有功夫出来应酬或走动呀。听了连氏等人的话,才苦涩地明白过来,原来夫妻间的相处之道,除了相敬如宾外,还有另外一种相处模式。
……
吃饭的时候,徐璐与一些妇人打着招呼,这些妇人一瞧到徐璐,都会忍不住问一句:“就你一人来?你婆婆呢?”
徐璐笑道:“婆婆走亲戚去了。”
又有人问怎么不把团哥儿带来。
徐璐就回答:“这小子皮得很,不过幸好让他奶奶带去走亲戚去了,让我喘了口气儿。”
这些人一个个眼里都带着讶异,嘴里却说着:“哎呀,你婆婆可真够疼你的,居然还帮你带孩子。”
好些人家的嫡长子或嫡长女都是由祖母带在身边的,主要是怕媳妇年纪轻,怕是没经验,带不好孩子。但也有一部份年轻媳妇自己带孩子,只是无论有再多的奴仆丫鬟,带孩子的母亲脸上总有股不易消褪的倦色。
孩子是母亲的命根子,立足婆家的根本,加上好些世家大族内里也并不一定太平,所以带起孩子来格外的吃力。但徐璐脸上却是没有半分倦色憔悴,依然容光焕发,衣着得体,即不抢风头,又不失侯府夫人的身份。一些自己亲自带过孩子的年轻母亲则对徐璐格外羡慕。
而有些人甚至还问:“你家哥儿是由你婆婆带,还是你自己带?”
徐璐回答:“大都时候是我自己带,不过偶尔也去婆婆那儿玩上一天半天的。婆婆偶尔外出也会带上他,倒可以让我松松精神。”
这些人就不再继续过问了。
徐璐刚开始也没甚在意,只当正常的交际。只是接下来一接遇上几个都是差不多同样的问题时,徐璐这才惊觉不对尽。
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
有怜悯,有试探,还有某些意味不明的深意。
直至有个二愣子直愣愣地问徐璐:“你如今带孩子也满辛苦,又还要服侍凌大人,怕是不必再向你婆婆请安了吧?”
周围人略带深意的目光,使徐璐哭笑不得,就越发讨厌周氏了。
不过好在连氏,永宁伯夫人杨氏,庆昌侯两位奶奶,镇国侯世子夫人阎氏等人连袂而来,与徐璐同坐一张饭桌,这才杜绝这些莫名其妙的打探。
杨氏是个心直口快的,她与徐璐虽不常见面,却也是谈得来的,也没有拐弯抹角,笑着说道:“最近我可是听说了,你在婆家不好过。天不亮就要起床服侍丈夫,服侍完丈夫还要去服侍婆母,凌侯夫人天天都要给你立规矩,让你腿都站软了才放你回来。”
连氏笑了笑说:“若是别人我是不信的,妹妹我是绝对不相信的。估计是有人见不得妹妹过得好的故意混加编排吧。”
镇国侯世子夫人阎氏也笑着说:“是呢,我婆母听到后,可是骂死那乱造谣言的。我婆母一向敬佩凌侯夫人的为人,也很喜欢凌嫂子,可见不得有人胡乱编排这些有的没有的。上回还把文家大奶奶训了一通。”
“文家?可是那个太仆寺卿文成章的儿媳?令国公府三房的庶女?”连氏问。
“正是此人。她嫁到文家也有三年了,一直不曾有出。去年文敬轩外放,也没能一道跟去,文太太却是另外抬了两个姨娘一道去了任上。如今庶子女倒是有两个了。”阎氏说起文大奶奶,可是满脸的幸灾乐祸。
文大奶奶至今连个嫡子都没有,男人外放,却没能一道跟去,情愿让姨娘生下庶长子都不让她生下嫡子,要么就是文家没规矩,要么就是文大奶奶极不受婆家待见。
永宁伯夫人杨氏就说:“我想,应该是这文徐氏不受文家待见吧。”
连氏看着徐璐,说了句:“拿妹妹的话就是,看她过得不好,我就高兴了。”
众人大笑。
徐璐也跟着笑。
她看着与自己同桌的妇人,全是与自己交好的。并且在帝都也是能量匪浅,默默地巴着手指头,数了数她结交的人脉,忽然又笑了起来。虽然也曾树了不少敌,好在朋友比敌人多,也不算失败了。
因身份的不同,徐璐这一桌离主桌很近,主桌坐的全是各家辈份高的老太君们,而别桌也全都是有爵位的人家,也有不少朝廷重臣女眷。徐璐四处扫了下,就瞧到了其中一张桌前立着个妇人打扮的丽人。这妇人摆碗筷,指挥丫头们搬凳子自己,则亲自接过丫鬟端来的菜摆到桌上,不正是乔三妹又是谁呢?
乔三妹穿着一套明丽的东珠头面,身穿杏色玫瑰金瑞鹊衔花褙子,清云锦织金妆花缎裙子,手腕上戴着绞金银丝的刻龙凤锣子。
果然如周氏所说,乔三妹瘦了许多,尽管脸上上了妆,但眼里的幕后却让人心惊,身上的衣衫看起来似乎都不怎么合身似的,有些空旷。
乔三妹后来也瞧到了她,两张紧邻的桌子,就是装作没瞧到也是不可能的。
徐璐主动招呼着:“三表妹,自你嫁人后,越发深居简出了。”
乔三妹扯出一抹笑意:“为人媳妇的,有规矩的人家自然要在家中服侍公婆照顾丈夫的,哪还能像闺阁时那般四处走动的。”
她这是在暗指自己成了亲都还四处走动是没规矩的表现么?
徐璐收起难得冒出的怜悯之心,笑道:“表妹说得极是。想来表妹这般贤惠,应是极得三太太喜欢了。”
朱三太太坐在桌前,正吃着饭,这是个养尊处忧,实则背里不知咽了多少泪水的女人,穿戴得齐整体面,宝蓝六福迎门团花褙子,紫金展翅大头钗,手腕上各套了一对龙凤金镯,满身的珠光宝气,却也掩不了眼里的戾气和刻薄。
一看就知道是受尽丈夫冷落而变得刻薄偏激的女子。
朱三太太看了乔三妹一眼,忽然拍了桌子低喝道:“这么烫的汤,你存心想烫死我呀。”
同桌的人有些惊讶,不过都没说什么,外人就更不好说什么了。婆母搓磨媳妇的事屡见不鲜。媳妇若是厉害些倒也无妨,若自己立不起来,也怨不得别人了。
这年头,虽说媳妇要受婆母压制,但真正的世家大族,娶的是两姓之好,轻一句重一句的指责媳妇以示婆母权威的行为早已过时。官宦人家,就是不摆婆母的款,做媳妇的也是不敢不孝顺的。何必非得把自己弄得面目可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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