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平凡之路上(2 / 2)
……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只想永远地离开~
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
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绝望着也渴望着~也哭也笑平凡着~
……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问遍整个世界~从来没得到答案~
我不过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冥冥中~这是我唯一要走的路啊~
……
时间无言~如此这般~明天已在眼前~
风吹过的~路依然远~你的故事讲到了哪~
……
脑海中再一次的响起这首《平凡之路》,杜星河心中也再一次的生出了对这首歌的感悟。
毫无疑问,这首《平凡之路》在上个位面甫一出现,就立刻成为了文青心中的神曲。
不过要搬到这个位面,这首歌的影响,在这个时代,应该是很细微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两个位面的社会形态存在着巨大的不同,人们接受的东西和思想也有很大的诧异。
在上个位面,《平凡之路》是朴树暌违乐坛10年后,推出的一首创作单曲,正赶上了一个好声音泛滥的季节,也赶上了一个多元化盛行的时代,所以他这首“平凡”的作品,也因此在那样一个浮躁的时代,有了一种让人如沐小清新的感觉。在这个位面,显然不存在这种社会外在环境。
凭心而论,《平凡之路》这首歌从音乐层面看,算不上是极为成功的经典之作,不过,“平凡”的歌曲却遭遇了一个不平凡的时代,就注定了它的不平凡。
别说放在这个位面的这个时代了,如果《平凡之路》放在上个位面的21世纪初,肯定也是朴树专辑里最不显眼的作品,听听《九月》和《火车开往冬天》这两首被他首张专辑弃而不用的歌就知道,《平凡之路》很有可能也会遭此待遇。
不过,恰恰是因为上个位面的乐坛大环境,社会大环境,萌生了太多的洗脑神曲,或者重高音不重感情重制作不重旋律的作品存在,《平凡之路》里的那些人文特质,因为“对手”的平庸,反而被无限放大了。
从创作上来讲,《平凡之路》并不是一首消费型的歌曲。只要你熟悉朴树,就可以发现该曲其实和他早年的旧作有着一脉相承的创作联系。它足够诚恳坦荡。至于趋之若鹜的歌迷对这首歌曲的追捧,不乏从众心理,但有些细节的简单和纯粹也确实能够起到共鸣。
这首歌曲里的人文情怀,能勾起上个位面许多75后和80后如烟的往事,很多人听《平凡之路》感动得落泪,不光是因为歌曲本身的魅力,更是因为他们为自己的青春和理想落泪。
在这个位面,这种效应能有多少,就不好说了。
而且,在上个位面,《平凡之路》更为成功的是它与电影与韩寒的联姻。
电影在上个位面有着远比音乐更大的消费平台,而韩寒极高的人气,再加上互联网的传播效应,都让这首歌曲因为多重跨界而获益。不过,这已经和音乐本身无关了。
此刻听着脑海里朴树的“平凡”歌声,杜星河回忆起了不少他和朴树的渊源。
记得在上个位面2012年10月份的时候,他去上海看了一场演出,是朴树在上海大舞台和张悬合作的一场名叫“树与花”的演唱会。
虽然那两人都是民谣歌手,但是表现出来的气质却大相径庭。
那时的张悬举止自然,亲切动人,有着台湾流行女歌手应该具有的一切素养,而朴树在唱歌之外的时间里,甚至很难流畅的说完一个长句,他对着台下观众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断给自己鼓励和交流,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支撑他唱完这半场演唱会一般。
而那时在台下的杜星河,徜徉在两个人很特别的音乐情怀里,除了幸福二字,再无别的感受。
虽然他欣赏过那么多的音乐人,但是只有朴树和周杰伦两人,是伴随着他青春期成长的,是对他有着最特别意义的两个音乐人。
所以对于朴树的歌曲,他才有特别的眷顾。
来到新位面后,他最先注册的一批歌中,就包含了朴树所有发表的和未发表的歌曲。
遥想上个位面的1999年,麦田音乐发行了那张惊动大陆音乐界的《我去两千年》,与叶蓓的《纯真年代》不同,作为“红白蓝”三部曲中的白色专辑,《我去两千年》本来应该是校园民谣的一次绝唱,却由于朴树强烈的个人风格,带上了很重的摇滚色彩。
而对于朴树本人来说,做的是校园民谣或者摇滚,他应该并不关心,他只是写出心里最想说的那些话,做出心里自然涌出的那些曲子而已。
一张专辑十首歌曲,把第一首《New-Boy》去掉,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二十几岁的朴树,是一个什么样的少年。
已经逝去的美丽时光,茫茫未知的前途之路,浮躁喧嚣的年代,冷漠麻木的世界,这是那时候他最重要的认知。
所以他沉溺在过去中无法自拔(《那些花儿》),他抵抗成长又不得不成长(《旅途》),他排斥那个成人的世界(《活着》),却还对未来保留着一线希望(《别,千万别》),他在时代的潮流里且行且退(《我去两千年》),内心最深处还是藏着最纯真的灵魂,只有那里才是真正的归宿(《召唤》)。
于是他悲伤,他矛盾,他挣扎,他绝望。他有着青春期的孩子们共通的叛逆和单纯,但是在那些青春里,却很少有人像朴树这样,在自己的内心如此激烈地冲撞,几倍几十倍地放大这些情绪,让人们听到所谓青春的残酷,很多时候根本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件,而仅仅是因为成长本身就是如此残酷!
《我去两千年》里的朴树,显然是一个在音乐人生和音乐之外的人生上都不够成熟的朴树,然而正是因为这种不成熟,他的音乐才显得格外感人。
哪怕是用了最新潮的电子器乐,哪怕是放弃了那首最初的《失传已久的大海》,朴树的歌声一出现,还是能让人看到他赤裸的内心,一个遍体是刺却满目创伤,自我封闭却几近透明的内心。
在《我去两千年》里,不成熟的朴树留下了太多的问题或者说矛盾,留给以后的朴树去解决,因为无论他怎么抗拒怎么抵挡,青春终究会逝去,成长终究会到来,这个世界终究会卷着他一起奔涌,而那时的朴树,该怎样面对这一切?是《活着》里的激烈冲撞头破血流,还是《我去两千年》里的暧昧玩弄你追我赶,是《在希望的田野上》怀着乐观的等待,还是在《旅途》中经过漫无止境的寒冷和孤独,直到被《召唤》回那条苍茫的林荫来路?
在上个位面的2003年,华纳唱片发行了《生如夏花》这张暌违四年的专辑。
那时杜星河还是给学习西方古典乐的学生,还没有系统的研究过流行音乐,不过他已经有了自己对于流行音乐的观感。
那时他已经对朴树的音乐有了特别的感受和自我解读,听着之前的《我去两千年》,再听新专辑《生如夏花》,他总有把《生如夏花》丢入垃圾桶的冲动。
这并不是因为《生如夏花》不好听——事实上,朴树写的曲子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而是因为《生如夏花》这张专辑,对《我去两千年》里遗留的那些问题,几乎完全没有回应。
四年过去了,三十岁的朴树,面对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已经经历的成长,有什么样的感悟,没有听到。
或者不是朴树没有唱出来,而是朴树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藏在了音乐的背后,想要透过这些动听的旋律,去接触他封闭的内心,没有办法,他没打算给你看。
那时候朴树说:“我这张专辑比之前的更加绝望”。杜星河当时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后来他才想到,可能是因为朴树在刻意的逃避——四年前的朴树还可以非常直接的把他的矛盾痛苦剖开来给人看,四年后的朴树,却只能对此避而不谈。
既然逃避,那就说明了他的内心并没有解决青春的问题——那些问题对于其他人,可能只是青春的小插曲,三十岁时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而对朴树则不然,他还处在剧烈的矛盾冲突之中,甚至可能比四年前更甚,也比四年前更自闭,所以虽然做出了那么好听的音乐,却丝毫不能缓解他的痛苦。
也许许多人还不知道一个事实,朴树有着很严重的抑郁症。
在上个位面的大陆歌坛里,其实有抑郁症的不止朴树一个。
许巍在《那一年》出版之后,也陷入了抑郁症的困扰,而摆脱抑郁症之后,他做出了《时光?漫步》这张在音乐技艺上达到巅峰的唱片。
心结并不可怕,解开心结之后的果实反而让人格外期待。
只是对于朴树来说,这一等,竟然就等了十年!
这十年里朴树并不是毫无动作,在上个位面2007年的时候,他和刘璇组合参加了马桶台的名声大震节目。
其实后来的结果证明这是个错误,朴树根本不适合去上马桶台这种娱乐至上的电视台。在节目里他和评委言语上激烈冲突,让人看到他还是那个坚持自我的人;节目之后他便大病一场,卧床不起,不过回头看看,这也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或许因为这场病,朴树更明白了生活的珍贵。
在上个位面的2014年7月,杜星河穿越的月份,朴树的新歌《平凡之路》也终于问世了。
无数人在感叹:告别十年,朴树终于回来了。
然而对于杜星河这样关注朴树音乐N年的人迷来说,这更像是一场暌违十五年的久别重逢。
也不知道韩寒在这首歌的歌词创作中起了多大的作用,但是杜星河从自己能看到的角度来分析,《平凡之路》里几乎每一句话,都是朴树在明里暗里回应着十五年前的《我去两千年》,如果韩寒在词的创作中占了主导作用,那不得不佩服他对朴树惊人的理解。
在《我去两千年》的时候,因为朴树歌词里的感情太过浓烈,所以一般听众更多的是被这种感情所打动,较难注意到朴树其实是一个天才的作曲人。
直到《生如夏花》,他作曲方面惊人的才华才得到最大程度的展现。朴树的曲子和他的歌词有共同的特点,散文化,流水一般,随性而成,自然谱成好听的旋律,朴树并不刻意追求节奏,但是《苏珊的舞鞋》和《骄傲的上校》证明了他调遣节奏变化的能力。
说回《平凡之路》的话,整个副歌部分的曲子确实有些平淡了些。
《平凡之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的另一首歌《旅途》。
《旅途》就像一个寓言,从《我去两千年》整张专辑的基调来看,也带着一个即将成人的孩子,面对未知前途时候的恐惧和孤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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