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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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怜宝捂着脸嘤嘤的哭起来,还开了一条手指缝,微抬着头,偷看孟景灏的表情。

孟景灏叹了口气,“哭什么?”

“你不理我。”梅怜宝委屈的道,“你看我的红豆豆不顺眼,说切掉就切掉,说要在上面刺两朵浓艳的合欢花,我都从了,作甚还给人家脸色看,人家哪里得罪你了。白日不都说清楚了吗,是那个雍亲王冤枉我,我发誓我没勾搭他。”

“他告诉朕,你这里有颗红豆小痣。”

已经刺出了合欢花的轮廓,孟景灏一抬头就看见梅怜宝的脸白的跟鬼一样。

“不过,朕已经亲手捏断了他的喉咙。”孟景灏轻描淡写的道,端着染料,一点一点的往上刺。

合欢花,妩媚娇人,有的像小扇子,有的像绒球,孟景灏刺的就是红绒球,切掉小痣之后,刺上红绒球形状的合欢花,正好能完美的覆盖住伤口。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梅怜宝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百口莫辩,绝望无力,就像上辈子在行刑台上,无论她怎么哭喊冤枉,都没人信她,他们只要她死以谢天下就够了,他们只要她背下祸国妖姬的罪名就够了,至于她冤枉与否,那都不重要。

“所以,朕现在在给你刺花。”刺好一朵,孟景灏道:“你瞧瞧好不好看?”

“这是看花的时候吗?!”梅怜宝忍着腿根的痒痛,蓦地坐了起来,“不用怀疑了,一定是那假和尚干的,他就是要我死!我杀了他爹还是砍了他娘,他做什么非置我于死地不可?念佛念成魔鬼了不成?!”

“躺下!”听着外头的梆子声,孟景灏低斥,“还没刺完呢。”

梅怜宝不敢看孟景灏的眼睛,听话的乖乖躺好,心里忽的想通了一件事情,上辈子孟景灏之所以骂她那些脏话,是因为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她的坏话吧,就像现在这样,雍亲王污蔑她,肚兜、小痣,她百口莫辩。

“你怎么不怀疑我呢?你该怀疑我才对,然后骂我,往死里践踏我,最后的最后,再给我扣上一个祸国妖姬的罪名,拉上刑台,千刀万剐,以谢天下。”梅怜宝幽冷幽冷的笑。

“朕是昏君吗?昏君身边才出妖姬!”孟景灏气恨她总这么说自己,蓦地抬头,眉目拧起,却忽的灵光一闪,“有昏君才出妖姬,神龟甲文指出文武护国星,国无昏君妖姬,文武护国星不会出的,反过来,文武护国星既出,昏君妖姬现!”

原来他们是这个目的!

孟景灏倏忽站起,看着床榻上躺着的梅怜宝,而现在他们已经开始人为的制造妖姬了!

君玄璧说梅怜宝是祸国妖姬,原来竟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怎么才能阻止君氏祖孙?

怎么才能抓到君氏祖孙?!

孟景灏又看向梅怜宝,妖姬未成,他们还会出手的,但现在他失手杀了雍亲王,今日早朝怕就会引起轩然大波,而谁第一个抹黑他是昏君、暴君的,则最有可能和君氏祖孙有联系。

而当他昏君之名传扬天下,再重现一遍,长平公主率领诸世家清君侧?

推翻大胤难度太大,那就是杀他,然后扶持幼主,但监国摄政也轮不到君玄璧,反倒是为别的孟氏皇族做嫁衣,幼主排除,那就是成年皇子,而这个成年皇子,若是他想窃国,那就将这个成年皇子控制在手心里,当时机成熟,令成年皇子退位让贤。

那就只剩一个成年皇子没死了,老六孟景洹。

是否孟景洹现在已经被君氏父子控制了呢?

孟景灏想到,就是老六以素萝夫人病重为名将阿宝骗去皇觉寺的,但显然,那素萝至今还没死,说是快要死的人,却到现在还没死。

孟景灏冷笑起来。

与此同时,他亦想到,要么是君氏祖孙还在京都,要么就是他们还有同伙。

“来人。”孟景灏蓦地扬声。

侯在门外的梅兰生轻手轻脚快速靠近雕花床帐,“陛下,奴婢在。”

隔着帐子,孟景灏本想夜召金吾卫搜京,转瞬一想却否了,如此一来,非但打草惊蛇,还会闹的人心惶惶,又不能一定将君氏祖孙抓住,得不偿失,便挥退梅兰生,“没事了,下去。”

“是。”

再回到床边他就看见梅怜宝已经又精神奕奕了,正拿着铜镜照花看,见着他就灿烂一笑,“再刺一个,枝枝叶叶往中间刺一点嘛。”

孟景灏也笑了,重新坐到绣墩上,拿起长针,蘸了染料,欣然允了。

现在不能轻举妄动,那就只能耐心等待时机了。

第106章 蛊媚

合欢刺成之后,天已大亮。

孟景灏取了去年冬所存的冰块敷在花上,并对梅怜宝道:“自己按着,多敷一会儿就不疼了。”

梅怜宝看着落在窗棂上的光线,心知,她孝期留帝夜宿,媚君误朝的罪名怕已是不得不背在身上了,过不久更会传到那些大臣的耳朵里去。

梅怜宝妖媚一笑,搂住孟景灏的脖子,“这也许就是天意,天要我担下这祸国妖姬的名声,我逃脱不了的,但我也不能吃亏,我不能白白担下这大罪名。既是误了,所幸就误到底,章哥哥,成全了我如何?”

孟景灏的手隔着一块白绢,一层冰扣在梅怜宝的大腿上,他扭头看着梅怜宝,见她虽笑,眼中却泪雾盈盈,一霎心中挚痛。

他用额头碰碰梅怜宝的额头,“已是误了,不能一错再错。”

说罢,捏着梅怜宝的手腕,微一用力就将她从身上扯了下来,他站起身,拨开帐幔就大步离去。

梅怜宝跪坐在竹席上,哭喊一声,“章哥哥——”

这一声,戾气裹挟着恨意,恨意纠缠着爱意,爱意化为痴执。

一声凄厉,一声执迷,一声仿佛穿透云霄,通达地府。

孟景灏只觉那一声“章哥哥”,喊叫的人不在这寝殿里,不在床榻上,而在地府,奈何桥上,茶棚木榻,那是个一身血的女子,血肉缺失,白骨森森。

一霎,心痛的要窒息似的,孟景灏再也迈不动步子,转身,急匆匆回来,来不及拨开锦账,直接暴力扯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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