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谢青芙道:“不是,我刚才差点被树枝戳到眼睛。吓得赶紧揉眼睛,结果就……”
说罢故意又揉了揉眼睛,瞪大双眼看着他:“怎么,红了吗?看起来像是哭过了吗?”
沈寂不语,只将鱼递到她的面前,低道:“你来提,我有些累了。”
那种低低的声音,却像是真的累得不行了一般。听得人心中酸楚。
谢青芙伸手去接鱼,垂眸便看见了沈寂那只冻得不成样子的手,虽然他极力的控制过了,却仍旧在微微的颤动着。她的手不由的也跟着一颤,很快的将鱼接了过来,提在手里,自顾自转过身向回去的路走去。
一转过身,她想起他的手便又有些想哭。但却匆匆的止了泪,想着绝对不能在他的面前再哭出来。
“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摘到野果啊?”
“一看便知道了。”
沈寂很冷淡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过来,明明冷淡至极,却听得她动作止不住的又是一僵。
其实她明白这附近明明没有野果,他为什么还要让她去摘野果……只是不想让倔强跟来的她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只是一边自卑,一边还想保存着最后的尊严罢了。
回到山洞中,沈寂烤好了鱼,正要转眸看向谢青芙,却见她将昨日没吃完的那条鱼从地上拔了起来,放在火上去烤。
见他望着她,她对他笑了笑:“总不能让你吃我吃过的东西,即使是孤男寡女,我们也该恪守礼数才对。”
鱼重新被烤热了,谢青芙张开嘴,面色自然的咬下了一大口。因为腥味实在让人没办法忍受,她没有怎么咀嚼,便直接吞了下去,只是鱼肉与普通的肉总是不同的,她咬上一口便必须要停下来吐刺,不由得觉得十分气恼。
“你说这些鱼,为什么要长这些让人嫌恶的刺呢?”
沈寂面色冷淡的咬下手里的鱼,低道:“它只是一条鱼,又不是为了讨人喜欢才活着。”
谢青芙听他回答得严肃,便无趣的点了点头,也不说其他的话,低头吃完了鱼,重新从自己的裙子上撕下一块布来。沈寂一见她动作便微微蹙起了眉头,谢青芙靠过去便直接握住了他的手,沈寂一僵,冷下声音道:“你口口声声说过的礼数呢?”
谢青芙却一言不发,只开始解沈寂手上的布条,沈寂发觉她的意图,像是这才反应过来,匆匆的缩回了手,但下一刻便又被她重新的握住了手。
“别动。”
谢青芙说完便顺利的自沈寂手上摘掉了布条,冻得紫青发肿的手指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抬头去看沈寂的脸,却见他微微的闭了双眼,眼睫颤动,像是在努力的克制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谢青芙撅起嘴巴,向着他的伤口吹了好几口暖气,才道:“你忘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故意顿了顿才接着轻声道,“你与我出去以后都不要胡说八道,不会有人知道在这里发生过些什么。”
沈寂蹙眉:“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青芙弯起嘴角道:“那你躲什么?”
沈寂无言,谢青芙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明明十分年轻,却像是饱经了沧桑,总是含着冷淡与拒人千里的冷淡。她慢慢的收了嘴角笑容,趁着他不挣扎的时候,将干净的布条缠在他的手上,每缠上一圈动作便轻一分。
包好伤口后,沈寂道:“你打算每日替我包扎一次?”
谢青芙道:“当然,就算是将我的裙子都撕成碎布条,我也会好好的替你包扎伤口。”
沈寂顿了顿,声音更冷了:“只需要两条布条,并不需要将你的裙子……撕完。”
“撕完”两个字他不由得便顿了一下,像是不小心说出了什么禁忌的话语。
谢青芙看着他慢慢的张开双眼,露出一双冰冷潭水般平静无波的黑眸。她怔怔望着他的脸,他也像是怔了怔,眉心微蹙望着她的双眼,两个人竟是一起有片刻的微怔。
不知道过了许久,等谢青芙反应过来,发现沈寂的手指竟然已经微微的反握住了她的手,他也在一刹那反应了过来,匆匆的便要缩回手,却又被她紧紧的握住了手,直握得伤口剧烈一痛。
没有说话,她只是握住他的手,而他竟也没有再挣扎。
山洞外的雪花静悄悄的落下,两个人静默着指尖相握,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过了许久,沈寂微启双唇,谢青芙却像是发现了他的意图,抢先开口道:“我们……”顿了顿,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静默片刻后才继续说道,“你的手很冷,我的手很温暖。以后……我每天都握着你的手睡,你便不会再冻伤了。”
沈寂没有回答,而她已经则是已经闭上了双眼,向后靠在了身后洞壁上。只是漆黑的眼睫毛仍旧微微的颤动着,握着他手指的力道也没有刹那的放松。
“……睡吧。”她说道。
他顿了顿才冷声道:“现在还是白天。”
“可是我困了……好困。”她说着睫毛又颤动了几下,他听得神色一怔,随后抬起还被她握着的手,手指碰了碰她的额头,果然仍旧烫得吓人。
他终于也闭上了双眼,向后靠在了洞壁上。
沈寂本以为谢青芙说的每天握着他的手睡觉只是一时脱口而出,岂料接下来的每一日,他外出抓鱼回来,她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解开他包着手的布条,然后低眸看着他的手发许久的呆,才为他换上新的布条。
在山洞中没什么事情能做,他一个人到洞口去巡视雪势大小的时候,她总是会专门将他拉回洞中,然后伸出手,握着他的手,靠在洞壁上闭上双眼。
她睡着后,他低眸看着两个人十指交缠的手。一只手粗大,一只手细嫩,一只手干净无瑕,一只手却遍布伤痕,肿胀难看。只看了一眼,他便很快将目光移开了。
一日她似乎是烧得糊涂了,靠在洞壁上睡着睡着便挪动了一下脑袋,脑袋从洞壁上偏了偏,直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浑身僵硬,只觉得被她靠着的那一块沉重了起来,也温暖了起来,她身上的热气熏得整张脸都微微的开始发热。
偏偏这时,她的口中竟还在叫着他的名字。
“沈寂……阿寂……”
他觉得喉中有几分干涩,轻轻的闭了闭眼才很低的回答道:“我在。”
似是不知道这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她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道:“沈寂,我们再也不回去好不好?”
他望着山洞外轻飘飘的小雪:“不回谢府?”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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