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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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的五官全都纠结在了一起,在浴水下的身子用力动作一番,这才舒展开来,只口中还无神地喊她的名字,一句又一句,“嫤儿,嫤儿......我的,嫤儿......”

浴桶里的水已经冷了,两人离开后,残留的水位变得极低。柳嫤坐在梳妆台前,拿干的帕子绞着及腰的长发,面上犹带着久久不能褪去的风情,脸颊红艳艳的,不妆却似浓妆淡抹,精致的杏眸翦去一汪秋水,水灵灵的惑人心扉。

李.瑾把那浴桶里的水倒掉之后,又拿了扫把进来,把一地的水扫去,忙完之后,抱抱柳嫤又亲了亲她,便很自觉地去厨房准备午餐了。

桃源村每年都要去海对面的郦城,交换一年所需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也要把村人们积攒了一年的鱼干海带等带到对岸去。这样的习俗,已经流传了几百年。今年大雾消散得早,食人的虎面鱼也已经离开,一年一度的交易日子,已经到了。

柳嫤两人拜别大娘之后,便收拾了一套简单的旧衣,跟着村人出海去了。

在这座美丽淳朴的海岛上住了半年,感情已经很深了的李.瑾,看着远去的海岛,突然生出极为沉重的不舍来。真想留下来啊,那样她就会一直在自己身边,一直做自己的妻子......

“我们不走了,好不好......”李.瑾的声音很小,一波海浪打来,柳嫤却并没有反应,就像没有听到一般。

“怎么了?”她侧过身子,笑靥如花,挑起柳叶黛眉,疑惑地问着。

“没什么了。”李.瑾笑笑,然后低下头,不停地摩挲她白皙的手背。柳嫤的手心里,也长了一层薄薄的茧子,摸起来还是软的,只是比别的地方要坚韧上一些。在岛上的时候,大部分的活是他做的,可是她也时不时要做上一些,并非全然享受着世子殿下的伺候。

修长的手,一个大一个小,时而十指相握,时而手指纠缠,李.瑾玩着两人的手指,有些不亦乐乎。等他被柳嫤叫醒,眼前就能见得对岸上挺热闹的集市了。

熙熙攘攘,摩肩接踵,那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岸上的摊子里,多是些海产品,还有各种常见的山珍,以及如火一般的大红对联,灯笼蜡烛等。现在已经是腊月了,又快要到一年的年节了,辛苦一年,到了犒劳家人的时候了。

两人被热心的村人送到一处客栈,然后,他们便走了。虽然桃源岛和外界有些来往,可是岛上的人并不喜欢和外边的人有更多的往来,郦城这处地方,他们也是不熟悉的,桃源岛的村人熟悉的,也只是海岸上这一处热闹的集市罢了。

在岛上的时候,是因为在岛上,所以淳朴的村人才轻易接受了这陌生的两人,可是,现在已经不在岛上了,他们很自觉地拉开了和两人的距离。

李.瑾见那些熟悉的村人态度变得疏离,不由叹了一口气,只是又见着身边这个女子的脸,他的嘴角还是弯了起来......

☆、银两

此处海岸城镇位于郦城的东边,因为盛产海产品,因而往来交易也有几分繁华之象,柳嫤和李.瑾两人站在一处客栈门前,等桃源村的村人都走了之后,才转身往客栈里边走去。

两人被海水冲到桃源岛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带着银钱,此时柳嫤怀里的一两银子,还是大娘给的。离去时候,大娘这般对她说,“我一个老婆子在岛上,平日里也没有要买的东西,这些银钱便给你吧!莫要推辞!你们日后好好过日子,别再和家里人置气了。”

这间客栈是座两层楼的小客栈,下面一层供来往客商百姓们歇脚吃食,上面一层便是几间简朴的房间,有需要留夜的行人可以花费少许银两,在此处歇上几日。

柳嫤向掌柜要了一间房间,花去了二百文。房间在二楼的一个角落里,虽然非常简单,却也挺干净的。桌子抹得纤尘不染,水壶里的水也还很滚烫。此处没有上房通铺之分,别的房间也同这间一般,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还有两条长凳,一卷被席。

李.瑾坐在床榻上,把枕头和被子翻来翻去,又放在鼻下嗅了几遍之后,这才对柳嫤说道,“这里并不是特别干净,咱们再找一处客栈吧!”他本就是个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这处房间对他来说,的确太过简陋了。

而且,这里的床单被铺,也不是日日清洗的,虽然看起来很整齐,却有些别的味道。这是上一个客人住过之后,没有及时清洗造成的。这床铺不是特别干净,让李.瑾很是嫌弃。

“咱们现在一两都剩不下,哪里找更好的客栈?”柳嫤将包袱放在桌子上,整理着两人的衣物,还有一些大娘给的干粮,“你忍忍吧,等他们找来,那便可以了......”

她口中的他们,自然是寻找秦王世子的那些人马了,他不同于自己,是秦王.府上唯一的男嗣,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放弃的。

“我有钱,咱们去逛一逛吧,我看街上挺多有趣的东西的。”李.瑾笑嘻嘻的,丝毫没有被影响自己的兴致,拉着柳嫤,也不去管那两套旧衣裳了,直接下了楼,就往街上走去。

郦城是一座比江城要大许多,又完全不一样的城市,此处虽不是郦城的都城,却也离都城不远,人口众多,往来密切,街上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李.瑾拉着柳嫤,在大街小巷里窜来窜去,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但除了给柳嫤买了一顶纬帽遮了她美丽的脸外,别的东西都只是看看而已,并不曾掏腰包买下。逛了一个时辰,两人也只花了不到二十文钱。

他这行为,明显是心不在焉,有些别的打算,对此,柳嫤也没有说什么。李.瑾是世子,京城那边的人肯定还在四处找他的,如果他真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上那边的人,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她也可以趁此机会,回到江城。

忽然,李.瑾面上一喜,就连眼神都变得熠熠生辉,他拉着柳嫤直直地往一处铺子钻了进去。那高高的牌匾上,还有迎风飘扬的酒红色旗帜上,都分明写着一个字“当”,却是一处典当铺子。

柳嫤那时候被冲上岸时,身上穿着的是尼姑的僧衣,并没有什么值钱的首饰佩戴着。可李.瑾却不同了,不管是束发的玉冠,还是腰间垂挂的环佩,便是那一身衣物上镶嵌的宝石珍珠,都是十分昂贵的东西,如今他正是准备把这些东西当掉,好换的一些银钱。

“掌柜的,你看看我这块玉牌值多少银两?”李.瑾还是第一次进当铺,而且是在手头拮据时候,把身上的东西当掉以求换一些银子,这么一想,他心里不免有些惭愧,还有些许不曾有过的兴奋感觉。

掌柜的是个中年的汉子,约莫四十多岁的模样,留着长长的乌黑发亮的胡须,眯着狭长的眼睛,仔细地察看着李.瑾这一块白色玉牌,嘴巴砸吧着,不时还发出“啧啧”的声音。

“这玉倒是不错,只是小相公可能保证来源是没问题的?不然我这一个小小典当铺子的掌柜,却是不敢收下这等货物的。”掌柜摩挲着掌心里圆润的玉牌,有些不舍地将其交回到李.瑾手中。他见李.瑾姿容不凡,明显是好人家的公子,但一身的衣物却是十几年前的旧款式,心里有些疑惑,却没有贸贸然询问出声。

“掌柜的,这倒是不必担心!这块玉牌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若不是如今光景窘迫,我也不会把它出手了。”李.瑾答道,他话里带着几分羞愧,活似一个从天掉落在地的富贵人家的公子,既不太情愿典当祖宗宝贝,又不得以必须为之。

“如此!”掌柜一勾玉牌上的缎带,那玉牌又回到了他的手心上。掌柜爱不释手地摩挲着玉牌,压价的心思却依旧很是毅然:“小相公既然急着出手,那我也就收下来了。活当七日,一百两,死当二百两!你看如何?”

掌柜的并不完全相信李.瑾的话,在他看来,李.瑾并不像个破落的公子哥儿,那气度不像。又见这年轻男子身边那姑娘,也就是柳嫤帽裙下若隐若现的美丽姿容,倒是觉得两人是私奔的小情儿。这样的人,长于深宅后院,不通俗物人情,不知柴米油盐价钱几何,又天真又单纯,最是再好哄骗不过了。

“那就活——”李.瑾话未说完,却是被柳嫤拉住了,只能匆匆改口,“那就死当好了!只是掌柜的,我这玉牌真不能再加一些银子?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可是我家里的传家宝!”

李.瑾这玉牌,是上好的白玉,经过皇家匠人精心的雕琢而成,虽比不上羊脂白玉珍贵,可也着实不便宜了。他不清楚价值多少,但不止二百两,却是一万个可以肯定的。

“最多再加十两,实在不能多了。若不是看小相公你急着用钱,我却是不收的。这玉的确不错,可再好的玉也得遇上会欣赏的人不是?你看咱们这小地方,真没几个人会出钱买下的。我收下之后,也只是压箱底,自个儿瞧瞧罢了。”

商人重利,可以用最低的价格买入,再用最高的价格卖出,那是最好的生意了。掌柜的并不怕这人不卖,便是这玉牌价值千金不止又如何?他们胆敢去别处叫卖吗?!进来他这典当铺子,别的典当行可不敢再收的,聪明人都会把东西当了!

“那好吧。”李.瑾知道自己被宰,却并没有不开心的意思,他拿上一张百两一张五十的银票,又怀揣着六十两的碎银,拉着柳嫤便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这间典当铺子坐落在一个僻静的小巷里,四周并没有几个行人经过,拐角处还有几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在那边。柳嫤有些紧张,生怕没走几步路,刚刚换来的银两便被人抢了去。好在,直到两人重新融入热闹的街头,那几个人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虎视眈眈,并没有付诸实际行动。

他们不知道,这一处典当铺子的掌柜,和郦城府衙里的大老爷有亲,他的妹子是大老爷的继室,城里的人没有谁胆敢惹他的。虽然这里典当时换来的银钱,比别的典当行都要少上五成多,可那些小偷扒手等混混,也从来不会对这里的客人下手,他们没有那胆子,胆敢得罪掌柜背后的大老爷。

李.瑾怀里兜着钱之后,走路时脚底都生风了,便是腰杆都更挺直了,他偶尔偷偷摸摸地偏头看柳嫤一样,那眼里的期待,分明是想要得到她的赞赏。

只是奈何佳人不给面子,隔着薄薄的帽裙,他看不清柳嫤的视线,只能将人拉往衣物铺子,准备给两人买几身好一些的衣服。美人应该穿最华美最昂贵的衣物,柳嫤身上这套十几年前的旧衣裳,很扎李.瑾的眼。

布庄的牌匾是几个大字“联合布庄”,却并不是林长盛在时的那联合布庄,此时它背后的东家,是大皇商百里家族。百里家主的背后,既有圣上的影子,还有京城晋王爷,以及几个皇子的影子在。

李.瑾先是挑了一套水红色的襦裙,又挑了一套青翠颜色的曲裾,花去三十两银子。又给柳嫤挑了几身里衣肚兜,还有一双绣鞋,最后还买了一件白色的披风,加上给自己挑的衣物,在这处布庄便花去了一百两银子。

这么一个大主顾,铺子看店的那个小娘子可是开心了,笑得合不拢嘴,各种甜言蜜语,还给李.瑾抛了几个媚眼。只是世子殿下完全没有接收到这女人的秋波,提起包袱,又拉着柳嫤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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