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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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有个年轻的小校站起身来,说道:“您别怪咱说话糙,咱们出身贫贱,当兵一是保家卫国,二也还是是养家糊口,咱心里早有客死异乡的准备。大帅能应承咱厚待家眷,咱也就能安心给大帅卖命!”

越灵均脸色一整,说道:“出身贫贱怎么了,我越国军队论功行赏,不论出身贵贱!挣下军功,何止养家糊口,你们可以步步高升,光宗耀祖,甚至名留青史。”

“天佑大越!”灵均接着说道,“本帅凯旋之日,便是尔等光耀门楣之日!”

或站或坐的士兵,一时间轰然叫好,士气更震。灵均出账之时,顺手拉了一下容月的胳膊,容月看了看左右,刚才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便跟着灵均出了帐篷。

帐篷外早已是星斗满天,明月高悬。为防敌军再次偷营,士兵点了火把,照的整个大营亮如白昼。灵均牵着容月走到帅帐边缘,找了一处安静的所在,远处能听到一阵阵风吹草叶的沙沙声和夜虫鸣叫的声音,大战过后,如此静谧更让人愈加珍惜。轻轻把容月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灵均用手抚着容月的后脑,放柔了声音问道:“丫头,吓到了没有?”

怀里的的脑袋轻轻摇了摇,又使劲儿点了点。

容月只觉得刚刚一晚上的惊吓担心,松懈下来全都变成了疲惫。此刻被灵均揽在怀里,第一次与除了父亲之外的男人如此靠近,虽然隔着厚厚的铠甲,容月也羞得闭了眼睛,通红发热的小脸贴着他冰冷的胸甲蹭了蹭,能感觉到因为灵均说话传递过来的震动,莫名的让人心安。

灵均轻笑了一声,又问道:“打仗,也不像书里写的那么精彩吧。”

容月哼了一声,使劲儿摇了摇头。

灵均没有再说话,只把双臂收得更紧,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脑,像安慰受惊的孩子那样小心翼翼。清风朗月,草长虫鸣,影影焯焯的灯火下,一双璧人互相依偎着。

良久,容月一使劲儿挣开灵均的手臂,低着头说道:“军医那边忙着呢,我再去看看。”

越灵均觉得怀里一空,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不过还是点头应了,正犹豫要不要再送她几步路,就听帅帐前面卢毅的声音传来:“大帅,打扫战场的军士俘虏了一个北国将官,说可能是越国人。您要不要看看?”

“越国人?”越灵均一怔,越国和北国常年交战,很少有越国人会在北国定居,更别说投军了。这人许是有什么蹊跷,想到这儿灵均说道:“带到帅帐吧。容月你也过来。”

“哦。”容月答应了一声也跟上灵均的脚步。

等进了帅帐,容月一眼看到显然是被随便扔在地上的人。那人一身北国将官服饰,看脸上虽然留着一蓬北国人习惯的短髯,但仔细看五官的确还是越国人模样。年纪能有个四十来岁了,满脸的沧桑,眼角额头上的皱纹斧凿刀刻一样,容月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想想秦修远也近不惑之年的岁数了,然而和这人不同,太傅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猛看上去还是一副青年公子模样呢。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被软禁在府中怎么样了,容月叹气,不过好在依父亲的脾气秉性,倒是应该不会和守卫有什么冲突。

容月一晃神的功夫,越灵均已经问了卢毅几句话了,卢毅的意思是这人中了几处刀伤,不过都不在要害,所以虽然伤得不轻,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不过好像还在发烧,问是不是叫军医来给看看,若是能问个话也是好的。

“先弄醒问问,要是没用的话就不要浪费军医时间。”越灵均语气冰冷。

容月看卢毅应了一声,转身拿了盆冷水就要泼下来,容月赶紧拦住了,说道:“本来就发烧你这么一泼,以后救不过来了怎么办?”

卢毅一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道:“死就死了吧,反正不是那老兵拖他回来他也就死了。”

容月无奈,只好说道:“我看看吧。”说着把随身的小包摊开了,拿出个小剪子,三下两下把那人身上伤口附近的衣服都剪开,快手快脚的简单包扎了一下。越灵均两手环抱,站在旁边看着她对着个半死不活的人上下其手,眉梢越挑越高,一双凤眼微微眯起来,站在他身后的卢毅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咳咳,秦姑娘,你看看能不能把他弄醒,弄醒就行了。”卢毅觉得自己必须要说话了,要不然一会儿殿下身边都要结冰了。

容月一边忙活着一边抽空歪头白了卢毅一眼,容月这没当几个时辰的军医助手,别的没什么体会,倒是满心都是悬壶济世的医者仁心,要治就好好治,哪儿有治一半儿的道理?卢毅一缩脖子,偷眼看了一眼越灵均,心道,殿下我尽力了。不露声息的后退了几步,默默的缩在越灵均身后,卢毅觉得自己虽然一颗忠心卖给了殿下,但以后还是干好羽林卫的本职工作就好了。

“哎,醒了!”又过了盏茶时间,容月突然高兴的说道。

那北国将官猛地睁开眼睛,目光从身边蹲着的容月身上一晃而过,便直直的盯住面前傲然而立的越灵均,两眼瞳孔忽的一缩,撑起半边身子对着灵均问道:“你可姓越?”

☆、北国俘虏

越灵均冷眼看着面前这个北国将官,他一睁眼望向自己的目光,从一瞬间的疑惑,然后就迸发出滔天的恨意。灵均倒是对这人产生了些兴趣,若说只是个寻常北国将官,能为己用最好,不能用杀了也就罢了。如今看来这人明显认识自己,或者说不是认识自己,而是认识自己这张脸。

越灵均基本继承了父亲的相貌,尤其是那双狭长漂亮的凤眼,几乎成为越家人的标志。只不过灵均的脸型轮廓更随母亲,比起父亲文帝刚毅的样貌,显得更加清俊。所以幽州王赵士成初见灵均,只一眼便确认这是文帝之子。而这人,灵均心想,看年纪应当认识的也是父皇吧。父皇结下的仇,看来也要我来了结了。

听到这北国将官问出“你可姓越?”越灵均心下了然,微微颔首,直视着那双溢满仇恨的眼睛,缓缓说道:“太子灵均。”

那人重重的点了点头,怒极反笑一般露出一丝疯狂而狰狞的表情,嘴里说道:“好,很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刚才还昏迷不醒的人,此时忽的一跃而起,大手从容月腰间划过,那柄挂在容月腰带上的小弯刀就到了那人手中。容月只觉得腰间一轻,“啊”的轻呼了一声,就见那北国将官反手擎着刀,合身扑了上去,挥臂就抹向灵均咽喉。

“灵均小心!”容月下意识的大喊道。

越灵均还是只那么昂然而立,稳如山岳,左手轻搭在佩剑上,并没有拔剑出鞘的意思。听到容月喊他小心,灵均甚至抬眼望了过去,露出个安抚的浅笑。

容月心里着急,却苦于帮不上忙,看灵均非但没躲没藏,还冲自己看过来。正满心惊慌,就听得“当啷”一声,容月循声望去,就见自己那柄小腰刀落在地滚了几滚,然后就见那北国将官身子一歪摔到在地,左手捂着右手肘,全身颤抖,似乎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又挣扎着想起身,结果只能让自己摔得更狠。

卢毅躬身从地上捡起那柄小腰刀,手里颠了颠,走过来转手递给容月。看容月痴楞楞的看着自己显然还没回过神儿,卢毅笑笑,摇摇头轻声说道:“秦姑娘,你怎么总把我们羽林卫当成吃干饭的呢?”

容月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冲着卢毅福了福,接过小腰刀,垂着头小声嘟囔道:“不习惯嘛。”

越灵均瞥了一眼面前还在挣扎的北国将官,并没理会,只扬声对着容月说道:“早晚你会习惯的。”

“啊?”

灵均看她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只说道:“你啊,等回京看来得让母后好好给你补补课。”说罢也没再理她自己搞没搞明白,灵均自己回身坐在交椅上,才算正视着地上这北国将官,开口问道:“你姓字名谁,和本帅有何仇和怨?”

那北国将官死盯着灵均,两眼像要喷出火来,只呸了一声,并不答话。

灵均哼了一声,面色不变,摇头说道:“莽夫,若是不说你就没有再开口的机会了。”

那北国将官索性闭了眼睛,头一歪,一副不愿再开口的模样。灵均冲着卢毅一挥手示意,说道:“你不说便罢了,带下去砍了吧。”

卢毅应了一声,拿了绳索往这人双臂上绕了几圈捆了个结实,拉着往账外走去,这人刚才显然是被卢毅伤了腿,只一条腿有力道,被卢毅半拖半拽的踉跄着。容月见这人话也不说一句,方才自己给他治了伤,他转过头就夺自己的刀还要杀灵均,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狠狠瞪了他一眼,跑到灵均身边站着。这人倒是挺胸抬头一副慷慨模样,不论对灵均还是容月也都不理不睬,努力保持着重心一拐一拐的自己走到大帐外。

这时候账外传来高长万的清脆的少年声音:“姐姐,伙头大哥问你要不要吃汤饼?”

其实高长万早就来了,账外的亲兵虽然知道这小孩儿颇得秦姑娘喜爱,大帅也对他高看一眼,可里面在审一个北国将官,就拦着他没让进帅帐,等卢毅拖着这北国将官出来,亲兵才放了手让高长万进去,高长万人还没进,倒是先在外面探头喊了一嗓子。

那北国将官和高长万走了个对脸,看见高长万显然楞了一下神,扭头再想看他,高长万已经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了。账里面只听到灵均的声音斥道:“高长万,你要再不懂规矩瞎嚷嚷,本帅打你军棍了!”

高长万吐了吐舌头,还是一脸的不在乎,觉得身后有人死盯着自己,就扭头看了看,见一个北国服饰满身是血的大汉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吓得一哆嗦。然后又觉得不能掉了越国的威风,鼓起了小脸瞪圆了眼睛使劲瞪了回去,然后一甩头,迈着方步挺胸叠肚的走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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