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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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非恳切地道:“您已经帮了我们的大忙。”

“我们”,这话说得顺溜,可很显然,戚冰并不会这么想。如果戚冰当真在意过离非,就不会让他去下手害人。

殷染没有把这两句话说出来,因为离非说:“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我一直知道……我知道她利用了我。可是,殷娘子,我可以为她去死。”

殷染不再多嘴了。

月光之下,她看着离非沿墙根小心而去。那身影溶在黑暗里,像一抹再不能重见天日的游魂。

她叹了口气,往回走。

无论如何,得了这样的消息,自己都该先同五郎说一声才是……她不愿去想,离非到来之前,自己还信誓旦旦地一定要去见五郎一面呢。

可是到第二日上,她就发现自己不必再纠结了。

因为地牢里的戚才人忽然自己招了供,道她亲眼所见,害死太皇太后的人,是教坊司兴和署的乐工离非。

☆、第114章

第114章——画地为牢(一)

至正二十二年七月朔,日光隐没。天官云:国有谗佞,朝有残臣,则日无光,暗冥不明。1

段云琅连日查案,都未好生休息过,又听闻圣人将自己关在清思殿里拒不见外臣,每日只与崔慎、李绍几个翰林学士吟诗作对,心中憋闷得紧。到七月初一这一日,又得知鹊儿失踪——

刘垂文担忧地看了一眼主子正在写的奏疏,道:“奴婢怕鹊儿是出了事了……”顿了顿,又续道,“奴婢只能查到她在上个月廿四日去了掖庭宫,自芳林门进去的;却没有见她从哪个门出来的记录。”

掖庭宫?段云琅眉心一跳,搁下了笔,表情愈加晦暗。

“还有就是,戚才人招供了。”刘垂文觑着他的表情,未见出什么异样,才敢将一份奏纸呈上来,“这是奴婢抄来的,戚才人说她亲眼看见一个乐工怀揣着□□去了兴庆宫……”

段云琅莫名冷笑一声。

这话编得未免有些玄虚,任谁听来都不大可能相信的。

不过念及戚冰本就出身教坊,说不定还真有什么人跟她串好了词儿,也未可知……

快速地扫过那张奏纸,段云琅忽然站了起来,“还是鹊儿的事情更要紧。”

刘垂文微微愕然,“殿下要出门儿?”

段云琅道:“我去掖庭问问。”

刘垂文一听,竟尔沉默了。

段云琅已自转去屏风后头更衣,懒散的声音传出来:“刘垂文,你又怎的了?”

刘垂文静了静,道:“殿下许久没去瞧殷娘子了。你们吵架了么?”

段云琅想笑:“吵架”,说的跟民间小夫小妻似的。可是,他们的感情太脆弱,只需要一点点细微的不信任,就足以分崩离析了。

“你想多了。”他终是道,“太皇太后的丧期,你还让我去见她,这不是找死么?”

***

段云琅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是去掖庭宫探个消息,自己为何要穿上新裁的衣袍。金冠紫衫,腰间垂下两块青玉,脚下是干干净净的乌皮*靴。他抬起头,又着意对着镜子正了正衣冠,才走出来。

刘垂文看他模样,不言语,自去驾车。

到了掖庭宫外,段云琅下车了,刘垂文忽然开口:“殿下。”

段云琅回头看他。

刘垂文道:“我知道您和殷娘子吵架了。”

段云琅皱了皱眉,几乎要在这宫门口同他翻脸了,却又被他话头截住:“殿下,趁着这回查档,您顺道儿去瞧瞧她吧。”

这小子精乖,倒晓得给他台阶下。段云琅收回了叱骂,心底真个盘算起待会去见殷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该拿捏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她……

芳林门的记录同刘垂文说的一样,没有什么新线索。段云琅想殷染不是一直也挺关心鹊儿的?所以他去找殷染,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如此,竟然便大咧咧踱步到了那个熟悉的院落外头。

一个宫女正好经过,陡然见他,吓了一跳,连忙行礼:“殿下!”

段云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莽撞了,立刻端出了架子:“本王奉了圣旨,要提宫人殷染过大明宫审问,你去找找她。”

那宫女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却不动作,只道:“圣旨么?可刚才已经来人传过一遍圣旨了啊……”

“什么?”段云琅眉头一凝,倒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架势,“谁传的?”

那宫女声音越来越低,“是,是宣徽使周公公……”

段云琅沉默了。宫女小芸胆战心惊地抬起头,只看见殿下那一双桃花眼里光芒耀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忽而他转过脸来,直视着她,吓得她立刻又低下头去。

“瞧本王这记性。”段云琅无谓地笑笑,“周公公想必是奉了上意,我又何必越俎代庖?”

如此,他也就自自然然地迈步离去了。

刘垂文原在打盹儿,没料到殿下这么快就出来了,连忙自车上坐直了身子唤:“殿下,回去?”

段云琅却是脸色越来越冷,脚步越来越急,阴沉的天空下秋风卷起,冷青的袍角猎猎翻飞。他一个箭步踏上了马车,冷声道:“我要入宫一趟。”

“入宫?”刘垂文下意识地问,“哪个宫?”

段云琅将车帘子猛地一拽,织金的布帘好一阵晃荡,他在车厢里坐定,身子往后一靠,脚搭在了矮杌子上,闭了眼,迸出三个不耐烦的字眼:“大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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