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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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不过一张寻常的宫人的窄床,可此时此刻,竟也成了旖旎的幽所,他将寒兰底下压着的素绢抽出,见上面题了一首诗。

一首《湘夫人》诗。

纤纤五指伸出来,将那素绢温柔压下,露出女人俏皮地上挑的一双眼,“我也无钱也无地,抄一首诗与你,你可欢喜?”

不知为何,逆着光的女人的脸竟给他一种压迫感,令他忽然跌坐在床上,仰起头来。

“……欢喜。”他的喉咙沙哑地滚动。

她是妖精吧,一定是的。此时此刻,她若要吸干了他的精血,他也绝无怨言……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笑非笑,眼神底里旋转着媚色,那神情素来是他钟爱,他几乎不能抵抗。想拉她到床上来,她却又伸手将他一推,含笑道:“我有伤。”

“……呃?”他起初没有明白,立刻又沮丧了,拿起那枝寒兰拼命一呼吸,抱着壮士断腕的心情道:“那……那我不碰你,你给我抱抱就好。”

她的眉头稍稍拧起,仿佛有些奇怪,半晌,扑哧一笑。

他又一怔。

他觉得自己到了此处,仿佛就成了个被她耍得团团转的傻子,偏偏自己还甘之如饴。

她笑道:“一点皮肉伤罢了。”

他自暴自弃地道:“你到底想怎样?”

“你是寿星老。”她仍是笑,笑容如幽幽深潭,“今晚你不要动。”

明显的挑衅话语却没有激起他更多的表情,他反而静住,“你确定?”

她不回答,径自踏上了床,而后跪坐床头,伸手去解开了帘钩。

轻柔的薄纱拂落下来,少年侧过头,那帘幕便撩过他的脸,花香袅袅,似真似幻。他突然一把扯落那层恼人的纱,毫无风度地爬上床来,便去揽她的腰。

她却蛇一般滑溜地躲开了他,笑着推着他躺平在床上。他偏还手肘撑着床半坐起来,睁眼瞪她。

她低下身来,眼帘微垂,按在他胸前的手指一点点收拢,将他的里衣都拉得皱起,少年结实白皙的肌肤一分分袒露出来。而后那柔软的带着花香的唇,便印上了他的锁骨。

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的欢喜——

只因他终于发现,这个女人,只消用一个主动的吻,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了。

***

“噼啪”一声,灯火骤然熄灭。

飘荡的床帘里,那一颗银香球兀自随被浪掀涌而浮沉不定。女人的唇自颈窝慢慢地吻了上来,终于摸索到了他的唇,他再也按捺不住,如野兽将她咬住不容她再逃脱。她自唇齿相交的地方发出了轻轻的笑声,像山林间扑簌飞散的雀儿,她的脸容离他太近,他只能看见那一双眸子里真真切切的全是温柔。

他几乎醉了。

他想,既然是这样舒服的沉醉法,那偶尔这样……也无不可……

“嗯!”他突然哼出了声,却是她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

她怒目:“不专心?”

他高举双手:“绝没有!”

窗外的月光半明半昧,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溜了两圈,相互摩挲的燥热,四处纵火的温柔,虽在黑暗之中,也烧得他的呼吸不可抑止地急促了起来,想催促她却拉不下脸面,只一个劲用眼神提醒。她却装作全看不见,反而轻轻一笑,“我累了。”竟然就这样往侧旁躺下——

他呆住了。

她撩起了火,她怎不负责扑灭?不带这样玩小王的吧!

他一个翻身就抱住了她,蛮横地又去吻她的耳垂,直逗得她笑了起来。她伸出手,似想推拒,最后却抱住了他,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脸,只感觉到她的温度,同自己一样滚烫。

“累了就休息,”他在她耳边低沉地道,“我来。”

他生怕弄疼了她的旧伤口,虽然她一再声明那伤口都结痂了,他也小心得如待珍宝。偏偏,他还好死不死地问:“舒服吗?”

她重重地“哼”一声。

黑暗里又听见他的笑,清越浑厚,自紧贴的胸腔震鸣到她的心底,“原来已舒服得说不出话啦?”

“你——你自作多情!”她努力摆出一副愤怒表情,却又被他颠得叫出了声,“哎你——你别……”

他忽然收了笑,她凝望着他在黑暗中的轮廓,坚强有力,却又轻薄风流……波涛翻涌,她不过一叶小舟,随时都可能在他掀起的浪潮中倾覆……床顶忽然晃动起来,帘帷在夜风中摩擦出沙哑的簌簌之声,情-事到巅峰处,竟似有普天的妙花纷纷而降——

她搂紧了他的脖子,难以忍耐地叫出了声。

“阿染,阿染……”他一遍遍吮吻她的脖颈,仿佛要咬破她的喉咙吮出血来,“旁人都道你聪明,我却看你最傻……若我今日不来,你岂不是一直躺在地上等我?”

她被他吻得发痒,便只是笑,“我是一不留神睡着了,哪有为了你留整夜空床的道理?”

他道:“你不为我留,还要为谁留?”

她道:“自然是这世上最好的郎君,我要为他叠被铺床,剪下最早的春日的花在他的桌上,抄上最美的情诗送他作寿礼……”

他拧了拧眉头,截断:“再同他携手入鸳帐?”

“无耻!”

他嬉笑开了,“原来在你眼中,我便是这世上最好的郎君啊。”

她不说话,抿着唇瞧他。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瞧见他的额上泛着晶莹的汗珠,眼底如黑曜石般清澈孤艳地亮着,她心中想,你便是这世上最好的郎君,莫说挨什么刀剑鞭笞,便为你去死,我都愿意的。

他的笑容也渐渐敛住,黑暗中两人对望良久,他终于轻轻叹出一口气,在她额上印下一个雪花般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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