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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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钊还是沮丧,他道:“七哥去了呢。”听他提起傅铮,梅茹默然。想到那糟糕透顶的战局,傅钊眉头都要拧起来了,他对梅茹担忧道:“循循,我真担心我七哥。”

傅铮是不会有事的。梅茹这样想着,却只能宽慰傅钊:“燕王殿下吉人天相,定能得胜归朝。”

听了这样的话,傅钊并没有觉得多少安慰,他仍是忧心忡忡又咬牙切齿道:“太子这次根本就不安好心,先是在父皇跟前告七哥的状,冤枉七哥,然后又让七哥带兵过去收拾残局!但太子肯定还是要处处跟七哥作对的呀,七哥处境艰难呢……”说到这里,傅钊难过道:“如果这次胜了,根本不会算在七哥身上,如果输了,七哥日子反而更加不好过。”

这话一说,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沉默良久,傅钊又重重叹气:“循循你都不知道,这仗是真难啊,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就求七哥平平安安回来。”他说着愈发沮丧难过。

梅茹面色有一瞬的怔忪。

她其实知道的,这仗确实很难。对方铁骑铮铮,骁勇善战。就算是前世,傅铮也是谋划了数年才将北辽一点点蚕食下来。如今这么点时间,哪儿够?可傅铮是真的不会有事的。梅茹知道。哪怕他处境再艰难,也会平安回来,前世不就这样么?

好半晌,梅茹叹了一声,还是那样笃定安慰傅钊:“燕王殿下不会有事的。”

……

诚如傅钊所料,他七哥的境况不太好。

中军帐中,傅铮与几个将领候在那儿。今日太子召集众人商议后续的应对之策。——上次会辽河大败后,傅铮领了援兵过来,如今魏军全面退守到会辽河的关口。他们已经在此驻守多日,双方勉强对峙,不至于溃不成军,但也没有任何的好转。

对于这个僵局,太子很不满意。因为吃了败仗,他被狠狠下了脸面,现在急需要一场胜仗。

这会儿坐在帐中首位,他沉着脸,阴测测不满道:“难道我们就一直这样守着这个破关口?被人白白看笑话?”太子近来的脾气愈发恶劣,而行事作风比之过去更是狠辣且不留情面。他道:“对方正是料定我们已经输过一场,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但我们就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对于他的话,众人缄默。

视线冷冷拂过底下,太子问傅铮道:“七弟,你有何高见?”这几日太子的提议每次都遭到傅铮反对。太子心里真真是不痛快极了,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他故意还是要这么一问。

傅铮面色淡淡的,仍是将太子的意见给反对回去,末了恭敬道:“望皇兄三思。”

“三思?”太子笑得阴阳怪气,“七弟的意思是本宫没有三思?”又挤兑道:“还是说,七弟三思了,本宫不如你?”

那声音愈发阴冷。

“不敢。”傅铮低头。

太子冷冷一笑,故意拂袖而去,怨愤之间,那袖子里恨不得直接掀到傅铮脸上去!

傅铮平静如常的立在那儿,面容淡淡的,没说其他,也转身回了自己营帐,剩下其余的人面面相觑。

回到帐中,一直跟在身边的石冬少不得劝一句:“殿下,你这又是何苦?”在石冬看来,这事完全是吃力不讨好。本来傅铮处境就尴尬,现在每天为了这些和太子对着干,真的没有一点好处。再说了,就算将来损兵折将,也是太子下的决议,殿下没必要为此硬扛着。

傅铮闻言,不悦的戳过来一记眼风。

石冬自知失言,不再继续这些,只担忧道:“殿下,你今日觉得如何?”

石冬这话问的是傅铮的身体。这会辽河的关口在连绵群山之中,正对北方茫茫草原,而关外不远就是宽阔且湍急的河水。这个地方白天就很冷,到了夜里,更是冷得四处结冰,有些巡夜的士兵脸上都能冻起冰渣子。傅铮身上的伤都好了,唯独右肩受了寒意,每日胀痛不已,需军医定时施针又热敷,否则连弓都拉不开,又谈何征战沙场?

默了默,傅铮道:“尚可。”

翌日,太子仍召集议事。

这一次傅铮还要反对。毕竟这项卷土重来的决议太过危险且冒险,而且,这种危险定然会轮到他身上,傅铮不得不反对。可这次太子似乎铁了心,直接拍案:“七弟,此处仍是由本宫做主呢!”怒意滔天,重重压下来,似乎傅铮再多说一句,太子就要将其处之而后快。

这话一出,傅铮的心沉了一沉。

太子随后迅速做下安排,果然钦点傅铮领两万精兵做先锋,命他们先行诱敌,再安排其余数路围而歼之。

这道军令下来,傅铮只能生生领下。

夜色渐渐弥漫开,他独自安静的坐在帐中,面色凝重。好半晌,傅铮从怀里取出一个圆润的小东西。

夜色里,那东西泛着淡淡的莹润的光。

是粒珍珠。

这粒珍珠上面本是有道划痕的。如今这痕迹在男人的摩挲间,渐渐淡了,很难再看得出来。只有他的指腹知道,那儿曾经有道疤。

拈在指尖,傅铮眉眼柔和的端详了好半晌,才又重新妥帖收好。

这粒珍珠被他收在最里面,和他的心靠在一起。

按照约定之日,傅铮领兵出征。他领的还是西北道的兵。原来的北方大营被打败之后,军心涣散,朝廷便急调他领西北数万人马过来支援。而且,今日这举太过危险,北方大营算是太子亲兵,太子当然不会轻易出动他自己的兵马的。

出征在即,所有将士脸上皆是萧肃。

胡三彪也在,他如今是参将了。今日临行前,他特地换了董氏新寄过来的衫子。那个藏了很多信的衣衫他没舍得穿,叠的整整齐齐的压在枕头底下。挤在一个帐篷里的人都笑话他,胡三彪笑着骂了声“滚”。梅湘那会儿也在,却只是冷冷看了一眼。视线拂过胡三彪枕头底下的包袱,顿了顿,他又别开脸。

太子为他们践行,每人面前都是一碗最烈的酒。

傅铮没有喝,他只是骑在马上,仰面看了看今日的天气。

这儿的云特别的厚,将本就昏黄的金乌沉沉挡住,大团大团的压下来,压得人心底沉甸甸的很不舒服。今日还有风。那风一点都不温柔,刮在脸上,像是刀子一样的疼。

傅铮不知为什么,突然又想到了梅茹。

他觉得这风就和那姑娘一样,又硬又冷,丝毫不见丁点柔软的缱绻,偏偏能扯着他的心。让他大战在即,还分出一点心思,去想这个姑娘。

他的好姑娘。

傅铮弯着唇角,轻轻一笑。

很快,他收回视线,敛去所有的心思,只冷冷望着太子。在太子面前,傅铮的眸子难得冷厉,像是直直的箭宇。“望皇兄按计划行事,莫要耽搁了时辰。”傅铮不卑不亢的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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