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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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站在阴暗的走廊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卫陵的表情隐藏在灰沉沉的光线当中,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的样子。正说着,旁边传来你陈徵的声音,“之南——”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徐之南和卫陵一起回头向他看过去,陈徵额上带着薄汗,从里面出来,看到卫陵,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惊讶,但马上就恢复平静,对他点了点头,转过脸来对徐之南说道,“我办完了,走吧。”

徐之南朝卫陵挥了挥手,便跟着陈徵一起,从走廊口走了出去。

卫陵站在他们身后,看着相携而去的两个人,嘴里苦得好像是刚刚吃了黄连一样。

她走得那样决绝,就跟她把收回感情时一样,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等到九月份的时候,陈徵去大学报到了,徐之南也到了新的单位。她以前当律师的时候跟政法线上的人多少都打过交道,只是如今换了身份换了工作,自然心境也就不一样了。她年轻,又没有生过孩子,不熟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她结过婚。机关单位里面最不愁的就是喜欢做媒的人,徐之南刚来不久,就有不少人给她介绍对象。她刚刚才从一段千疮百孔的感情中抽身出来,实在提不起精神再去应付一场新的恋情,况且这些人来历不明,她贸然答应也不好,索性全都推了。

不仅是单位上的人爱给她介绍对象,就连远在家乡的徐妈妈也在给她准备着,时不时地给她打个电话来,说他们附近的某某某的侄子儿子在s市工作,徐之南可以见一见。她烦不胜烦,开始的时候徐妈妈还不当一回事,直到那天徐之南发了火才作罢。

陈徵离开之后,家里就剩她一个人。如果是以前那个心有挂念的徐之南,一定会觉得此刻的家里空寂难耐,然而现在的她已经学会对寂寞淡然处之,没人陪她的时候她就自己倒腾些东西。反正现在她多的是时间,偶尔在网上帮助人家解答问题,趁机收收外快,赚个零花钱。

这天下了班,她像往常一样去超市买了菜回来,正打算做饭,就接到了电话。上面没有显示名字,是个陌生号码,徐之南没有多想,直接接了起来,然而听到那边的人在说什么之后,她的表情慢慢凝重了起来。

东防西防,防了那么久,没想到田碧蓉还是找上门来了,这次是直接到了陈徵的学校。

她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无辜的母亲,自己儿子有了女朋友就不认她,连房子都不让她住进去。具体情况给她打电话的老师并没有多说,徐之南也不清楚,只能先放下手上的东西,开车赶了过去。

到了学校,徐之南按照刚才那个电话号码给人家拨了回去,那边让她到办公室去一趟,她也没有顾得上陈徵,先开车往那边去了。

推开门,里面只坐了一个中年男人,看到徐之南,朝她点了点头,“是大一新生陈徵的律师是吧?”

徐之南点了点头,她跟陈徵的关系,好像只有说律师才是比较合适的。

辅导员的脸色看上去并不怎么好,徐之南知道他是嫌麻烦,从兜里摸出一个红包来,放进他桌上的书里,态度却是不卑不亢的,“我来得急,没什么见面礼好带的,还请老师笑纳。”那个老师没有急着去拿红包,不过看到那个脸色到底好了许多,连声说道,“客气了客气了。”

两人寒暄了一阵,徐之南才问他情况,就算心里急切,然而她脸上却是半分神色不露。见她这样,那个老师也分不清她是个什么态度,只是说道,“前几天有个中年女人到我们学校来问有没有陈徵这个人,说是她妈妈。我们这边也就没想那么多,给她说了。她找到了地址之后,就去找了陈徵吧,不知道他们两个说了什么,反正后来就是那个女人,自称他妈妈的,直接在寝室门口打了地铺,学校这边派人去抬她,她就说让我们给解决。你看,”他摊手,“这原本就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中间又牵涉到很多*,我们解决?怎么解决?怎么看都不好解决啊。”

“那这么说,人还在那里了?”

辅导员点点头,告诉徐之南,“我们不敢动啊,万一动出个什么问题来了,摊上学校了没有谁能负担起这个责任。”

徐至南点点头,低头从包里拿出之前办理好的那份文件的复印件,“这是法院给出的证明,因为田碧蓉,也就是陈徵的生母,有遗弃行为在先,加上她自己出走很多年,与陈徵的父亲并没有婚姻事实,又对陈徵的奶奶,也就是现在他们争论的中心——这套房子原本的主人没有尽到赡养责任,所以这套房子作为遗产来讲,并没有她的份额。”她将文件送到辅导员面前,说道,“是我们这边的事情,那就由我们自己来解决。麻烦老师陪我一起去一下。”

☆、54|第33章

第五十四章

在辅导员的带领下,徐之南到了陈徵的寝室。老远就闻到一股汗味儿,在初秋的天气中格外明显。徐之南踏上台阶,就看到不远处寝室门口睡了一个女人,底下是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一床学生竹席,边缘都破了,身上盖了两张报纸,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那天她来找徐之南,身上还穿得比较整齐,手上还有金饰之类,如今换了身半旧不新的棉布褂子,下身是肥大的裤子,看上去倒真跟个走投无路的母亲没什么两样。徐之南看了只在心里冷笑,田碧蓉做了这么多事情,就是想别人可怜她。为了一套房子脸都不要,也是难为她了。

可惜她注定是要失望了。

徐之南走过去,陈徵的寝室门紧闭着,她也没有要去叫陈徵出来处理的意思,蹲下身子,不顾田碧蓉身上散发出来的汗味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过身来,看到是徐之南,立刻从那张临时的床上坐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她,“是你!”

“是我。”徐之南倒是优哉游哉的。她来这里闹事的事情想必很多学生都围观过了,不说其他的,就是这栋楼周围的几层恐怕都知道了。听到外面的响声,立刻有学生打开门出来看究竟,看到有人在处理,马上有把门关上,好像那是什么了不得的瘟疫一样,沾上就死。

徐之南像是没有看到那些学生的动作一样,八风不动,连眉毛都不曾抬一下。田碧蓉马上就看到她身后跟着的陈徵的辅导员,她跟学校里的老师已经打过几次交到了,自然认得他。马上抬手指着徐之南,对辅导员说道,“老师,就是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让我儿子不认我的。”

她手指留着很长的指甲,大概是因为常年劳作的关系,指甲修整得并不整齐,因为好多天没有洗过手,里面还有一层浅浅的污垢。徐之南把她的手拿下来,满脸漠然地对她说道,“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干扰社会公众秩序,可以把你送到警察局关起来的。”

“关你什么事!”徐之南刚刚把话说完,田碧蓉就截口道。“这学校又不是你的,我想躺。正好啊,让我进去,让我告诉他们,我儿子听了你这个jian人的话,连亲妈都不认了。”

“是不关我什么事。”徐之南从包里拿出刚才那份文件,丢到田碧蓉面前,“这是法院的认定,陈徵手上那套房子跟你没关系。”她不想跟田碧蓉解释太多,解释多了她也未必懂。“你可以继续在这里,可以用这种方法干扰他的正常生活,反正嘛,就睡警察来了也最多把你教育一顿是不是?你想着,清官难断家务事,倘若司法真的介入了,正好让他们来调解。学校为了恢复正常秩序,肯定会牺牲陈徵的个人利益来满足你的无理要求。谁让你不要脸呢?”她冷笑一声,“不过我要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

“不管刚才说的是谁给你出的主意,我都请你别忘了,陈徵是怎么变成孤儿的。仔细追究起来,你遗弃他在先。你想通过法律程序拿到那套房子是不可能的,倒是他,如果要告你遗弃,你一定会判刑的。”

眼见着田碧蓉脸色越来越白,徐之南却没有停,“你当我会跟你说好话吗?简直妄想。”

“我记得吧,当初你走的时候跟陈徵的爸爸还没有离婚,结果后来你又嫁了其他人,不管你有没有结婚证,但事实婚姻总是有的。这算什么?重婚啊。要起诉,一样可以起诉的。”徐之南淡漠的脸上露出几分嘲讽得微笑,“一个遗弃就足够你判好几年,再加上重婚,你说要多久?”

田碧蓉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有发出来。徐之南看她被自己镇住了,像是才想起一样继续说道,“哦,我突然记起来了,你这样跑来别人单位闹事的,也可算是敲诈了吧?不知道会在原本基础上面多判几年?”徐之南这番话真真假假,唬外行还是可以的,更别说田碧蓉这个大字不识的中年妇女了。她在人情世故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已经学到许多不要脸的绝招。可真的给她上了硬菜,她立刻就软了。

“如果你继续在这里,继续拿房子的事情要挟敲诈陈徵,法院的传票等着你。放心吧。”丢下这句话,徐之南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辅导员也跟着她一起逃之夭夭,生怕被田碧蓉逮住了。下了楼,徐之南转过身来对他笑道,“真是麻烦老师了,等下有空吗?我想请老师和系上的领导一起出来吃个饭。”辅导员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比较晚了,这个时间恐怕很多人都吃了,便说道,“他们应该都吃了吧。”

徐之南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吧,我去联系一下其他领导,定下来之后叫你一起。这几天就麻烦你多费心了。”徐之南笑容浅浅,虽然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但精明干练,很让人有好感。

她这番话说下来,加上之前的红包,原本脸色不怎么样的辅导员此刻已经看不出心有不满了。笑了笑,又嘱咐了两句,跟徐之南告了别。

她没有急着离开,找了个隐蔽却视野开阔的地方坐下来。等了片刻,果然看着田碧蓉提着东西走了下来。一直等到她走远,徐之南才给陈徵打电话,“下来吃饭吧,她走了。”

过了会儿,陈徵也下来了。这才几天的时间,他整个人精神都特别不好,好像熬了几年的夜一样,眼底是浓浓的青影,甚至连胡子都还没有来得及刮掉。见到徐之南,陈徵眼中升起一丝赧然,“不好意思之南,又给你添麻烦了。”

徐之南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等你将来成了大画家,记得把律师费还我就行。”

陈徵艰涩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徐之南知道他心思重,遇上那样的事情只怕心里更不好受,也不想再提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接到你老师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做饭呢,闹了这么半天,我也没吃饭。走吧,我们出去吃。”

陈徵其实早就有同学给他带了饭进来,不过这几天他应该都没有睡好吃好,加上徐之南给他提要求,他也不愿意拒绝,点点头,跟着徐之南一起出去了。

但凡大学门口总有很多小馆子,徐之南在f大呆了四年,现在还经常回来,有陈佳璐带着,早已经在这几年时间里吃遍了f大的小吃街。她轻车熟路地找到和陈佳璐常去的烤鱼店,点了菜,趁着等菜的空档,对陈徵笑着介绍道,“这里味道不错,甜辣甜辣的,很开胃。”

她的笑容轻松又惬意,像是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一样。见徐之南放松,陈徵一直紧绷的肩膀也渐渐松弛了下来,他笑了笑,“周末我回来。”是“回来”,不是“过来”,在他心里,早已经把徐之南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颠沛流离那么久,只要有她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他的眼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缱绻,映着灯火,颇有几分眷恋。徐之南正低着头吃东西,偶然间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他的目光,突然一下便脸红了。

她下意识地便说道,“久了不吃辣,这么点点就受不了了。”说完又借着吃饭的借口,低下头去,却是再也不看陈徵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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