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后面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
沈星语像是一尊雕像,呆呆的站立了一会,忽然自虐式的开口,“我……我不会打搅他们,我就是想去看看。”
抱厦里,沉碧长发披散,手抓着心口的被子,因为中药的关系,她眼底泛着猩红的血丝,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艳的像开到荼蘼的花。
她仰着脖颈,眼中蒙着可怜的迷雾,像花朵渴望雨露,媚而娇艳。
可惜,男人手背在身后,薄薄的眼皮往下垂着,漆黑的眸子波澜不惊,这样香艳的颜色也照不进他的眼底。
沉碧一咬牙,手指勾着交领褪下,雪一样白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两根细细的红色肚兜带子垂挂在脖颈。
“若要叫我委身小童,奴宁愿去死。”
“奴知您是高山雪,奴不配伺候您,原本早就打定主意,藏了念想这辈子不嫁人,就做您的婢子,可少夫人那日说了,要在婢子中给您纳一房妾室,奴就生出了妄念。”
“爷,奴心中只有您,很早之前,在我顶着一脸丑陋的疤痕,您却指了我做婢子时,奴便倾心于您了。”
“奴真的很倾慕爷。”
“爷您纳了我吧。”
这番深情似海,沈星语靠着墙软软倒下来,没有一丝力气。
她觉得自己真是笨透了,明明知道来了会看见,或者听见怎样的场景,却还是要来自找难看。
她想立刻逃也似的离开这个地方,捂上耳朵,转过身跌跌撞撞的离开。
却不知,内室,顾修一双眼睛淡漠的像幽深的黑潭,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冻的像檐下的冰锥。
“不愧是做了我十年的婢子,攻心之计学了六成。”
第15章
“以情深似海做手段,再服用药物无声逼我做选择,好一招苦肉计。”
“只是沉碧,你千算万算,忘记了最根本的一项,你认为我是吃情情爱爱这一套的人?”
顾修目光在沉碧扯了衣衫的一瞬便移开,他并不打算同她扯这些东西,冷冰冰丢给她一个结果。
“婢子沉碧,为了做主子,心怀不轨,私自对自己下媚药,冒充为主子受伤,如今在她房中搜出残余的药物,依着顾俯家规,阖家撵出顾俯。”
撩了这句话,顾修脚尖转了方向,往外头去。
并不关心她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沉碧一张充血的脸,煞燃褪尽,她知道顾修从来不吃情情爱爱这一套,她做了他十年的婢子,她以为自己在他的心中定然是不同的。
却原来,他待她,并没有不同。
她做事谨慎,怎么可能还将这药物留着,早就扔了。
可顾修却说搜了出来,还要将她全家撵出府上,他怎么可以这样绝情!
沉碧孤注一掷的扑过去,抱着他的腿,狼狈的上半身几乎贴在地上:“我是使了手段,可奴的目的是真心的,奴对您的爱慕是真的!”
少女垂泪,看着娇弱可怜,亦深情款款,若是一般的男子,定然要被这情深似海给感动,但顾修不是一般人。
他目光看像房间外头卷着的云,连一个低垂的眼神都不给她,手指很有闲情逸致的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
“药是你自己的下的吧?”
沉碧的心房已经奔溃,哪里还敢撒谎:“爷的身子矜贵,奴不敢给您下药,也舍不得,只能对我自己下。”
顾修:“榛子粉是你下的吧?”
沉碧瞳孔一缩,这么细致的小事情他也知道了:“我算计少夫人,是因为我倾慕您,我就是不想看见您与她琴瑟和谐。”
“爷您并不喜欢她,对不对?”
顾修浓郁的黑色星眉染上冰寒。
“我喜不喜欢她,是我的事,我顾修的妻子,何时轮到你一个婢子算计了。”
“来人,婢子沉碧算计主母,赏十板子,叫阅微堂还有朝辉院的所有下人过来观刑。”
自有小厮进来,拉开沉碧执行家法。
小童没想到自己也会被牵连,直接被调去马房看马,双瑞被提了上去。
顾修给他的说法是,“他的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曹氏回了院子,准备同刘冲家的商量给顾修纳妾的事,想着什么时候办席面合适,没成想,一会的功夫,阅微堂撵了半大的人!
听了沉碧的所作所为,也是被她阴沉的心思吓了一跳。
得亏是她儿子明察秋毫才没叫她得逞,这要是纳进来这样一个搅事精,这家里头不知道要搅和成什么样子了。
她捏着书坐在椅子一动不动,许久,失了魂似的怔楞:“如果从直有他儿子一半聪慧,当年,也不会出了那样的事。”
刘冲家的知道曹氏想起了什么,这世上,最叫男人抵不住的就是女人的深情。
女人对男人深情,对一同分享自己丈夫的同类就会阴狠。
想当年,顾从直有一个表妹,对他那叫一个情深似海,男人总会对深爱自己的女人格外宽容,处处偏袒那表妹,也要求曹氏这个正式处处照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