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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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林邵凡说:“……我就想看看能不能和你见一面, 所以过来看了看, 没想到你刚好出来了。走吧?我请你吃饭。”

以林邵凡的性格, 能说这么多话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而且他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 简直令人无法拒绝。

“……好。”许星洲笑了起来, 说:“我确实挺饿的, 随便吃点?”

林邵凡说:“好, 我在大众点评上看了一家挺不错的地方——走吗?”

许星洲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蹦了下去,然后跟着林邵凡, 沿着江水走了。

滔滔江水流向天际,岸边月季将花苞吐露了出来,雾气深处远处传来船舶漫长的汽笛声。

林邵凡没话找话似的说:“这个城市很好。”

“嗯。”许星洲点了点头:“我很喜欢这里, 好像有种说不出的自由。”

林邵凡沉默了好一会儿, 怅然地说:“……星洲,其实我一直很希望你能去北京的。”

“我知道, 你和我说过。确切来说, 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你就和我打电话说过啦。”许星洲笑道:“——可是那不是我的地方。”

林邵凡笑了笑, 不再说话。

他本来就是这种有点讷讷的性格, 和他共处同一个空间的话是需要习惯沉默的。许星洲想起林邵凡在高中的晚自习上给自己讲题, 那时候他们都穿着蓝白的校服,老师在上头打瞌睡, 而林邵凡坐在许星洲的旁边,给她讲f(x)的单调性和电场强度。

那时候风还很温柔, 十几岁的少年人抬起头时, 还能看见漫天的云卷云舒。

“你那个学长……”林邵凡突然问:“是什么人?”

许星洲一愣。

林邵凡不好意思地补充道:“也没什么,就想问问他是干嘛的。”

许星洲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形容秦渡这个人,总觉得他哪里都挑不出错处,却又哪里都是漏洞。

“那个学长……”许星洲纠结地道:“……十项全能?我不知道这么说合适不合适。”

林邵凡抬起头:“嗯?”

许星洲中肯道:“很优秀,很聪明,也很坏。可以确定的是,我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得上天眷顾的人。”

林邵凡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许星洲也不再补充,只跟着林邵凡朝前走。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秦渡是鹰一样的人,许星洲想。

他漫无目的,却所向披靡,犹如栖息在城堡之顶的雪鹰。

“好像是这个方向。”林邵凡温和地说:“是一家蛮有名的日本菜,我想吃很久了。”

天渐渐黑了,雾气弥散开。

老街沿途都是红砖建筑,带着点上世纪的租界风格,风一吹,许星洲只觉得有点冷,禁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林邵凡问:“是不是有点儿冷?”

许星洲闻言点了点头,她今天出门时还没起雾,穿得相当薄。

“嗯……”林邵凡挠了挠头,说:

“那——我们走快点吧。”

许星洲走进那家店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这个月要完蛋了。

林邵凡找的店面就在最寸土寸金的地方,又是一家日料,之前许星洲大概是太饿了没考虑到这一层——林邵凡在靠江的老街一站定,一推开店门,许星洲立即就意识到这里至少人均五百,可能还要更高……

……人均八十一百的还好说,吃了就吃了,反正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是人均五百的怎么能让林邵凡请啊!这个价格距离合适也太远了吧!

明明亲爹早上刚转了一小笔钱……本来以为这个月就不用吃土了……

大学生的月末简直就是从角角落落里抠钱往外花!许星洲心塞地想,话说花晓老师好像说实习期一天一百块……所以什么时候才能实习……

不过,许星洲看了看周围,又觉得这五百花的不会太冤枉。

毕竟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许星洲笑了起来,就当体验一下了。

她和林邵凡在窗边坐定,林邵凡点了单,温暖的光落在木桌上,许星洲托着腮看着他——林邵凡注意到她的眼光,耳根又有些不自然地发红了起来。

“那个,”林邵凡耳根仍发着红,突然问:“那天……那个师兄是你的直系师兄吗?”

许星洲一愣:“不是诶,他学数学,我们八竿子打不着的。”

林邵凡:“……”

许星洲又想了想,道:“——他大三。理论上我确实应该叫他一声师兄,不过我从来不叫就是了。”

林邵凡闷闷地问:“……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许星洲:“……”

许星洲听了这个问题简直想死,这就是自己从下午见到秦渡给人送零食之后最大的心结,而林邵凡毫不知情地一脚踩在了她的痛点上。

许星洲纠结地说道:“说……说来话长吧。”

——她想起秦渡打电话的那个温温柔柔的语气。

接着许星洲又想起他对自己说‘这条毛巾一百五十八’,和‘今天麦当劳还是你请我吧’,又想起秦渡跟人温声细语地讲电话,手里拎着零食,只觉有种难以言说的悲愤……

这都是他妈的什么人啊!

林邵凡大约是觉得许星洲表情太崩了,犹豫着唤道:“……星洲?”

“没什么……”许星洲有点儿挫败,又没头没尾地说:

“……就是意识到自己不算什么而已。”

…………

……

很久以前,有个人问了秦渡这样一个问题:

——“渡哥儿,你知道开始在意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么?”

这个问题其实来自他的堂兄,提问的时间是秦渡初中时。距离如今,大约有了七年光景。

秦渡初中时相当叛逆,十四岁的他就已经有了点儿恃才傲物的苗头,他知道自己聪明而且有资本,长得也帅,勾搭小姑娘几乎是一勾一个准,场面一度被他搞得一塌糊涂——后来秦父觉得不行,不能放任秦渡的嚣张气焰,就把他的堂兄叫来,和秦渡面对面地谈。

他那个堂兄叫秦长洲,当时在f大医学院就读,临七学制,当时正好读到一半儿。也算是整个家里为数不多的、十四岁的秦渡能认可的,不是‘老古董’的人。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到处都是自我求证心理的典例。就像着了魔一样,你在全天下只能看到她的影子。吃饭时在食堂看到她,连走在路上都会觉得路人是她,那时候世界上到处都是这个人,就像疯了一样。”秦长洲说。

“这种感情,其实是非常认真的。绝对不是你这种——”

秦长洲表情嫌弃,不再多说,后面的羞辱性词汇让秦渡自行想象。

十四岁的秦渡欣然接受了羞辱,并诚挚地祝福了自己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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