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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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廷说:“风大的时候,是听不见钟声的。”

“可以看到远处。”段岭说,“两座哨塔之间距十二里路,点起狼烟的话能看见。”

段岭铺开地图,朝士兵们说:“大家分头行动,找这些哨塔,画出大致地图,在地图上标记,去,现在就去!”

段岭为这发现兴奋不已,如果能把邺城与河间之间的哨塔全部利用上,建成烽火台一般的哨所,也就意味着有一条小长城般的防线。元军每次过来都要渡过浔水,而不管是进攻邺城,还是进攻河间,有了这些哨所的传讯,都能给予元人致命一击。

武独却始终一脸严肃,眉头像个打不开的结。

除了地势平缓的平原上有着哨塔之外,在起伏的丘陵与悬崖上,还可以建起临时的哨所。依山而建,地势险峻,完全不用担心有被元人拔哨的危险。

段岭用了整整一天,与武独跑了小半路线。及至入夜时士兵们都回来了,段岭便吃着干粮,对着火光看地图。

“想到办法了吗?”段岭朝武独问。

“暂时没有。”武独已经暂时放弃了解决影队,朝段岭说,“有什么发现?”

段岭给武独看地图,上头是孙廷的部下们找到的哨塔,两城之间共计十二座,俱是曾经的村落所在,远远不足以成为烽燧的据点。

“不够。”武独说,“其中好几个离得太远了。”

“不够的话,咱们可以建。”段岭说,“在这些地方,全是山上,挨个建亭,作为亭燧使用,而山里的哨点之间,用钟声传讯,既有烽燧,又有钟声。”

元马不适合走山路,浔水南边荒山甚多,反而成为了建立哨台的有利区域。这样一来,使用钟声与烽燧结合,还能大致判断元人的入侵是在哪一个区域。

于是这么一来,当真是放下了心头大石。

段岭决定回去后就划分哨所区域,定下三十哨,每一哨驻五名士兵,在平原上的哨所还可自己种点粮食,权当补贴口粮。

翌日他与武独到了河间城,看得出武独对周遭的风吹草动高度紧张,时刻提防着。

“王大人。”那姓秦的裨将名唤秦泷,朝段岭行礼。

那天秦泷已经被武独教训过一次了,这人浓眉大眼,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带着部下亲自朝段岭谢罪,又准备了吃食与热水,供段岭与武独休息。

河间较之邺城要繁华一些,曾经是直面辽人的河北重城,城市中央乃是校尉府——也就是武独的官邸。校尉府为了抗击辽人,调动军队方便,是以常驻河间。没想到这许多年来你方唱罢我登场,邺城反倒变成了打前锋。

“其实你一直以来,都把河间守得不错。”段岭用热毛巾擦手,秦泷在一旁亲自服侍,答道:“大人谬赞了,缘因元人不常走河间路而已。”

河间与邺城不同,上一任校尉将军战死之前,两城便各自为政,城中军队名义上服从河间校尉,实际上则是秦泷的私军。段岭一看秦泷就知道此人满肚子算计,定会阳奉阴违,说不定那天夜里在城上早已看到了自己与武独,只是他故意按兵不动。

今春窝阔台来犯时,上一任校尉身先士卒,最后也没能等到本该是自己兵马的救援,死于敌手。

若武独不来,最有资格擢升为校尉将军的,就是秦泷了。

“县丞呢?”武独突然问。

段岭知道武独也感觉到了,秦泷虽居裨将之职,实际上却相当于河间城的城主。迎接太守与校尉将军时,县丞未曾露面,接待之人只有秦泷,多半这县丞就是被秦泷打发走了,免得碍事。

这人迟早是要除掉的,但现在不可直接拔刀砍死,须得搞清楚他会有什么对策。虽说除掉秦泷简单,但这样一来,自己与武独都分身乏术,不可能再顾得上河间。

果然,秦泷答道:“林大人出去巡视村庄,未知大人与将军前来,在下已派人去召他了。”

段岭心道好吧,就容你再总揽大权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完了再来收拾你。

另一名裨将抱恙在家,武独也不多过问,只是朝秦泷盘问军队布置、军饷、物资、人事调动等。不同于邺城的是,秦泷并未开口哭穷,谈及饷粮时,只答道自己会妥善解决。

“够吗?”段岭问道。

“够的,够的。”秦泷笑道,“总不能让大人自己掏钱来垫军饷吧。河间这几年打仗不多,弟兄们勉强还是够过日子的。”

“不够你得开口给我说。”段岭说,“秦将军,可千万别不好意思开口。”

“王大人爱民如子。”秦泷说,“乃是河北幸事,如今只盼大人能尽快迁来河间,施政泽民,就是大伙儿的愿景了。”

段岭答道:“迁府一事,是前任吕大人的打算。到我这儿,自然是不会迁的。”

上一任太守几次嫌弃邺城地理位置太差,风沙也大,希望迁到河间来,只是文书往来,一来一去,耗时太久,且太守又抱着调任回京的心思,便迟迟未办。

段岭知道秦泷不可能希望他把郡府从邺城迁到河间来,不过是试探。自己也不想迁,但他实在不大喜欢这种卖弄聪明的下属,若是上级或平级,玩玩心计也就算了,你一个管着两千人的裨将,僻处边陲,守着个鸟不生蛋的城,来这一套做什么?

“秦大人想回调吗?”段岭心想要么开春写封信,把他给调回去,从邺城分出一名裨将来管河间算了。

第137章 强援

孰料秦泷不仅没有回答段岭的问题,反而同样反问道。

“王大人想回调吗?”秦泷问。

段岭:“……”

这一刻他似乎感觉到秦泷话中还有话,也许这家伙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好对付。

“京官任职期是三年。”段岭说,“迟早会走的。”

“但也可不回调。”秦泷端了杯茶,恭敬地放在段岭面前,说,“三年京官之任,不过是一纸空文,富庶的地方人人都想去,穷乡僻壤,人人都不想来。何况邺城乃是边关,边城向来通融,不受三年轮任所限。”

段岭不得不承认,秦泷说的话自己无法反驳。

“吕大人在任之时,天天想回去。”秦泷说,“也无心在此处安居,如今王大人来了,若愿意长居此地,也不失为一桩幸事。一见大人的面,便知大人您是务实的人。”

段岭知道秦泷是在暗示自己——你迟早也是要走的。大家一边来当官,一边又想着怎么回去,迟早要回去。

连同甘共苦都做不到,只将此处看作升官发财的跳板,怎么可能当得好太守呢?

“您说得是。”段岭客客气气地一揖,答道,“这句话,我这辈子都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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