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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行舟 第186节(第2 / 2页)

起初,杜昙昼没有看出端倪,但很快他就发现,只要按照某种特定的方式摆放,这些水波纹外圈纹路的大致走向,就会形似一枚鸟首。

鸟首,是处邪氏的纹样。

辛良遥不会莫名其妙刻出这样的图案,其中必定另有深意。

杜昙昼找来纸笔,把在能构成鸟首的排列下,木箱各个部件组成的纹路全都画了下来。

最开始,他完全想不到这些纹路能代表什么。

直到,他让随行的侍卫设法从投宿的驿站卫士那里,找来了焉弥王都的地形图。

从前,大承虽然有焉弥的地图,但诸多细节都模糊不清。

后来,当莫迟返回缙京后,兵部曾特意请他细化了一份王都的地图,并派发至各个地方军中。

此时杜昙昼获得的,就是经过莫迟细化后的新图。

如果将王都的地形图,和杜昙昼描摹下来的纹路图叠在一起,就会发现,它们有许多地方是重叠的。

而杜昙昼迅速找到了关窍。

“辛良遥送给乔沅的箱子上刻的,竟然是焉弥王宫的设计图。上面不仅有宫殿的结构,更重要的是,将王宫地下的各条暗道都刻得清清楚楚。”

到了柘山关,杜昙昼将此事告知赵青池,并提出了一个想法:“万不得已之际,也许可以通过炸毁焉弥王宫来获得转机。”

两人对土木修筑一窍不通的人,凑在一起研究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该怎么炸宫殿。

点灯熬油思考了半宿,赵青池突然一拍脑袋:“我怎么给忘了!军中将士众多,定有善修土木之人!据我所知,还有不少人原来就是工匠!我这就把他们找来!”

一番折腾后,赵青池的副官找来了军中最善修筑的军官。

在认真看过构造图后,军官向两人禀报:“启禀大人!这些宫阁楼宇都设计得相当精密,大部分地方都需要非常大量的火药才能炸塌,唯独只有一处,结构上稍有缺陷,也许更容易炸毁。”

“哪一处?”赵青池问。

军官指着王宫东南角,说:“就是这里。”

这座宫殿所占位置最为庞大,正是处邪朱闻的寝殿。

“这里的结构有不稳定之处,一旦底部某几个位置被炸毁,整座宫殿都可能尽数崩塌。”

杜昙昼沉思片刻,问:“最少需要炸掉几个位置?”

“末将需借纸笔一用。”

杜昙昼亲自为他摊开纸,赵青池亲手为他磨墨,受宠若惊的军官擦了擦额角的汗,紧张地咽了咽唾沫,从赵将军手中接过毛笔,开始在纸上涂画。

足足一刻钟后,军官放下笔,甩了甩发酸的手:“大人,末将画完了,只需在这六处安放火药,一旦这六个地方同时爆炸,这座宫殿就会从里到外塌得彻彻底底,连一根柱子都不会留下。”

面对莫迟,杜昙昼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赧然:“我不像你能过目不忘,我用了足足三天时间,才把焉弥王宫的构造图,需要炸掉的六个地点,和王宫地下的暗道路线背下来。”

杜昙昼到今天也想不明白,乔沅是如何发现箱子上的异样。

而辛良遥把这些内容刻在木箱上送给乔沅,究竟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总之,因为辛良遥提供的情报,我炸毁了处邪朱闻的寝宫,也成功把你救出来了。”

莫迟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刻也不肯移开视线:“然后你就来到王都,设法和则南依结盟了?你连焉弥语都不会说,到底是怎样说服她的?”

杜昙昼在他鼻尖轻点了一下:“堂堂乌石兰,也有探听不到的消息么?则南氏从前与大承有频繁的贸易往来,则南依在幼时曾学过中原官话,她的汉话说得相当不标准,带着浓浓的口音,好在不影响我们互相理解对方的意思。”

他想到什么,又对莫迟说:“你听到我与则南依结盟,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为什么?她不是处邪朱闻名义上的未婚妻么?你对她的背叛不感到吃惊吗?”

莫迟很平静,好像早就料到则南依会做出这种事:“她本来就是为了巩固地位,才提出要和处邪朱闻联姻,处邪朱闻迟迟不肯与她完婚,以她的性格,总有一日会失去耐心。”

他神色淡淡:“一旦她发现处邪朱闻不愿与她结盟,她一定会采用别的方法保护自己的利益。到那时,她必定会与处邪朱闻产生冲突。处邪朱闻不会允许这样的人活着,而则南依必定会使用非常手段反击。”

杜昙昼的手从莫迟脸侧滑下,轻轻按在他颈侧。

莫迟偏头用下巴蹭了蹭他的手背:“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找上她,更加想不到的是,她居然会相信你。”

“谁叫我生了一副好皮囊呢?”杜昙昼弯起眼睛朝他一笑,如浓墨重彩勾勒出来的眉目,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俊丽。

莫迟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须臾后,他看着杜昙昼那双黑檀般的眼瞳,低声问:“则南依有在你面前提起过我么?”

“当然。”杜昙昼含笑点头:“乌石兰的威名在焉弥无人不晓。”

“那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问你什么呢?我见到你身上只有一处地方有伤,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莫迟定定看他一会儿,摇了摇头。

他拉下杜昙昼轻抚着他侧脸的手,从他身边站起来,解开腰带,开始脱衣服。

很快,他就将上身衣物全部脱掉,露出了劲瘦的上半身。

在白皙的皮肤上,除了利落的肌肉线条起伏和纵横交错的伤痕以外,最让人看得眼睛生疼的,是他后腰处那枚鸟首图案的烙印。

“你应该早就见到这块烙印了,可你从来没问过我它是怎么来的。”

月光下,莫迟背对杜昙昼而立。

“杜昙昼。”他连名带姓叫他的名字,好像是绝无仅有的第一次:“能请你替我做件事么?”

“请你,替我烧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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