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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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不等长安回答,她脸上已经倏然淌下了热泪:“老天是不是在耍我?他怎么会死?他不是抛弃了我,怕我拖累他吗?怎么会死了?这叫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对不起他,我做了那么糟的事,他是不是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章

比起长安得知长治遇害的消息又昏迷又高烧,柴真真的表现可谓坚强。哭了一场以后,她整个人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不愿再多说什么,对着墙的方向安静地躺着,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寂,让人不忍。

大家识趣地将病房留给了她一个人,留了一些清净是给她。退出病房,长安心情压抑,一个人要出去走走,韩东不放心,不远不近跟她走了,只留沈巡和骆十佳在医院的长廊下坐下。

盒来往的病人推着输液瓶步履虚浮,脸上带着病容,匆忙而过的病人家属亲友拎着礼物或者饭盒,眼神中都是担忧。医院并不是什么希望能欢聚一堂的地方,如果可以,骆十佳真的再也不想来了。

沈巡靠在长椅上,头靠在长椅的靠背上,仰天闭目,什么都没说,眉头始终深锁。沈巡关病房门的时候,柴真真低声承认了钱打进了她的卡。她既然肯承认,那么归还一事就好谈了,这明明是个好消息,沈巡的心情却并不好。

钱都到了她的账号,也说明了,当初长治确实动了心思,把账上的钱都转走掏空了公司,这个结果对于沈巡来说,无疑是个打击。

“也许他有什么苦衷,只是现在没有机会说了。”骆十佳握住沈巡一动不动的手,努力想要用自己的温度捂热他的冰凉。

沈巡没有动,只是略显疲惫地睁开眼睛,用有些沧桑的眼神地盯着医院走廊的天花板。

“大概也能猜到。”沈巡苦涩地扯着嘴角动了动:“当时我还在深城,他突然提出要拆伙撤资,我一口就拒绝了,并且为此和他吵了几句。他大概是怕我不肯拆伙不肯让他撤资,干脆先发制人把钱转走,这样我为了要回我的部分,不同意也得同意。”

沈巡顿了顿又说:“更或者,他就是想要全部,好和柴真真远走高飞。”

“一定是你前面说个那种可能。”骆十佳抿了抿唇,倔强地不肯往最坏的方面想:“长治不是这样的人,他要那么多钱也没有用,柴真真的病也花不了那么多钱。”

沈巡轻轻一笑,反手抓住了她的手:“钱哪里有没用的?”

“他要拿早就拿了,也不会到现在了。”骆十佳努力解释着:“他还会偷偷给李会计钱,我总觉得长治是个好人。”

“嗯。”对此,沈巡没有质疑。

沈巡反驳,骆十佳反倒有话可说,沈巡承认,骆十佳倒是陷入沉默,低头看着二人交缠的手,微感心寒。人心复杂,不论多好的朋友,沾了利益二字总失了情谊,不论她给长治怎么解释,当初他不经过沈巡,将公司账面所有资金打给自己的女人,怎么说都是对朋友不义。

明明是这样可恨的行为,可他死了,人死为大,人死恩怨消,骆十佳连恨他都恨不起来。

“人已经死了,猜测千万种可能也没有意义了,钱已经找到,我能做的只有解决问题。”沈巡叹了一口气:“他也有他的不得已,十几年他如何待我,我很清楚,我始终当他是兄弟。”

骆十佳愁容满面,看了一眼关了门的病房,轻声说着:“希望一切真的能顺利。”

……

休息了两个小时不到,柴真真就不肯在医院待了,输完液就穿了衣服要走,绝口不再提长治,也没有再哭。大家也拗不过她,给她办了手续,回到她那间破屋,她翻了半天才把那张卡给找了出来。因为没使用过,那张卡上烫金的账号数字都还十分闪亮。

背后的签名是长治写的,他只签了一个“真”字,一笔一划都那样认真,可以想象当初真诚的用心。

柴真真握着那张卡,眼眶微红,却始终是坚强的表情。她把卡递给沈巡,说道:“应该是这一张。”她顿了顿,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我从来没用过,不知道钱打给我了。”

“谢谢你。”沈巡接过那张卡,心中又激动又悲伤,心情十分复杂。能把钱拿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又怎会再责怪?

在柴真真的配合之下,沈巡顺利得到了矿上的所有资金,这笔钱又害人命又救人命的钱终于回到了沈巡手里。由于长治投资有道,这笔钱甚至比沈巡估计的数字多出了一成,可算解了沈巡的燃眉之急。

柴真真将钱全部转回沈巡账上,眼都没眨。出了银/行,沈巡情真意切地对她说:“我留不了很多钱给你,矿上如今出了事,要赔偿许多,但我保证,如果有剩,长治的部分,我不会少了你。”

柴真真摇了摇头,她只是说:“我要钱也没用了。”

……

也许柴真真当时说那句话的时候就是有征兆的。绝症降临,她一直因为恨努力活着,为了续命,她甚至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她用堕落惩罚着自己,也固执地单方面用这种方式报复着长治。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她的恨意根本不存在,她的报复满盘接错。老天开了一个这样大的玩笑,她却再也没有力气去纠正了。

在西海镇住了一晚,沈巡一行人第二天就要走。沈巡单独办了一张卡,存了五十万,他准备将这钱留给柴真真看病。临走前,一行人又开了一路去了柴真真家。

早上九十点的太阳温柔却没有太热的温度,高原大地在阳光普照之下苏醒,走过那一长条的泥泞之路,他们又来到柴真真的家,她那破旧的家。

那么狭窄的路,那么不堪踩踏的家门口,此时此刻几乎围了一个村的人。

看到那么多围观群众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心里都有不详的预感。

长安见此情景,突然停滞不前,转身就要走,骆十佳见到了她转身的时候眼眶中甩落的泪滴。

拨开人群,骆十佳看见柴真真家门上的那块挡门布被勾起来挂在门边,门口的两个警察脸色凝重地站在那里,不一会儿,殡仪馆的人从屋内抬了人出来,担架上,人被白布紧紧包裹,除了一个人的瘦削轮廓,她什么都看不见。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柴真真在这个村子里留下的艳名,让这些村民对她的议论几乎全是污言秽语。人都死了,连一个好的身后名都留不下。骆十佳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脚心向上,直冲头顶。

……

柴真真死了,割腕自杀,血流尽了,终于香消玉殒。可笑的是,发现她死的,是路过此处,准备过来调笑几句的“嫖/客”。这就是她平日过得生活,如果这种可悲的时间流逝可以被称之为“生活”的话。

她留下了一封遗书,只有两句话。

一句是恳求沈巡和长安一定要找到长治的遗体,好好安葬。另一句是,千万不要把他们合葬,她不配。

柴真真说不要和长治合葬,这理由,大家都明白。

死了都不想“玷污”长治,那深沉的爱意,不言而喻。

柴真真没有亲人朋友,她的骨灰被长安和骆十佳很仔细地撒在了高山脚下的草原之上。这辽阔的草原如今虽是秃颓模样,可他们都知道,来年还有重来的生机。

长安买了一个玻璃药瓶,装了一小瓶没有散尽的骨灰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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