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是我过于信任你,才给了你机会。”
“此事我也有责任,江妹妹,你想要怎么责罚我都好,四时令的损失,我也一定赔偿。”
“只是希望你不要误会了我,我,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从陆芙嘴里说出来,就是格外讽刺。
陆芙脸上的笑容有点苍白,她的眼里有着湿润的水色,好似江云亭拒绝,她就会哭出来。
浅浅几句话,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地位上,陆芙眼底流淌着诡谲的光亮,而江云亭轻松将其捕捉到。
她勾起唇角,清丽的笑容点亮了那张精致的脸蛋,微微外头,带着一种残忍的天真。
“陆姐姐是在说,这些都是粉玉一个人做到的,和陆姐姐你无关吗?”
“那不如陆姐姐告诉我,今日你怎么那么恰好的出现在在店铺门口呢,就好像是,知道发生什么,所以迫不及待来看好戏呢。”
她拖着音调,像是在调笑般。
“明明今日一大早,陆姐姐的丫鬟还告诉我,说是陆姐姐身体不适。”
“还有啊,我在陆姐姐身上闻到一股药味。”
“可今日府中并未请大夫,陆姐姐能否告诉我药味是从什么地方染上的呢。”
“不会恰好是今日来帮玉壶诊断的那家医馆中吧。”
她起身,凑到陆芙身边,扇了扇鼻子,嗅着那药香,江云亭笑的眉眼弯弯,像是遇到什么愉悦的事情般。
“陆姐姐是害怕玉壶醒来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吗?”
漫不经心的语调下,江云亭给予陆芙通快的一击:“可惜,医者仁心,你的钱财也不是万能的,那位大夫可都是将什么都交代了呢。”
玉壶被带走时,本该身体不适的陆芙其实瞒着踪迹出府去了,而当她在外得知消息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准备让看病的大夫动手脚,好让玉壶就此病逝。
她能拿捏粉玉,却不敢保证玉壶会不会说出什么不利的话语来,能让玉壶彻底闭嘴,她才兵走险招。
“对了,陆姐姐身上除了药香,还有一种香味,名为花芙蓉,出自云香阁。”
“恰好的是,我也认识一人,她的身上常用的就是这种香,今日陆姐姐出去,是去见那人了吗?”
那人是谁,江云亭并未指名道姓,而陆芙却因为惊骇而后退几步。
她像是看恶鬼一样看着江云亭,似乎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知道的清清楚楚。
看着陆芙那僵硬的模样,江云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露出冰冷的笑容。
她这段时间,一直让人盯着陆芙,对方一直安安分分待在府中,只有今日,像是忍不住宣告最终的胜利般,她和张蕊儿会面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张蕊儿也在四时令附近看着热闹,不过对方可比陆芙聪明多了,没有将自己暴露出来。
“对了,忘记说了,玉壶已经醒了。”
像是迎合江云亭的话,门外传来脚步声,蓝桥扶着玉壶走进来。
身体还很虚弱的玉壶,对江云亭投去感激的眼神,然后就在陆芙慌乱中,跪在老夫人面前。
她将自己自从跟在陆芙身后所经历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包括陆芙虐待下人,包括她指示粉玉害江云亭。
她撩起袖子,让所有人看着陆芙留在自己身上的罪证,这些对于玉壶而言本该痛苦的痕迹,成为一把刺向陆芙最锋利的刀刃。
刀刀见血,让玉壶通快无比。
没有渲染,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铺直叙的话语,却让一个暴戾贪婪且善于伪装的陆芙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一直沉默的三夫人,望向陆芙的眼神带着一种后怕感。
她依稀记得,二房媳妇出事后,陆芙找到自己,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语,觉得是江云亭是个灾星。
她虽然没有相信,却也因此对江云亭态度恶劣,甚至想要阻止沈怜和对方来往。
如今想想,原来这一切,都是陆芙的算计啊。
“不,我没有,我没有做那些。”
在玉壶现身后,陆芙再也撑不住那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怎么也没想到,每一处退路都被江云亭堵死,她根本找不到任何出路来弥补这一切。
环顾众人,所见到的都是耻笑的眼神。
始终一言不发的沈遇,也终于看向她,这是她渴望很久的注目,在这种场合下,她所感受到的不是什么温情凝视,而是如同死亡的冰寒。
可她看的分明,那眼神落在江云亭身上时,那么温柔,那么爱慕。
知道自己栽了的陆芙,忽然想起顾挽笙离开时对自己说的话。
她说,她陆芙的下场会更加凄惨。
她说,会等着看着自己笑话。
彼时她觉得可笑,而此时此刻,一语成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