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居没有多余的客房, 公子也不能住下人的屋子,只能这样对付一晚上。
二夫人知道小侯爷同少夫人的关系,听说了这事还有些吃惊,已经将屋子备下了。
宁栖迟却停下脚步。
帆居敞亮, 月光从窗外泄落在长袍上,宁栖迟却道:“不用。”
从引不解,却见小侯爷转身走走向了书房, 从引只当他是要看些公务, 只好将剩下的话咽了进去。
他添了油灯,跟着宁栖迟一直到了半夜里, 竟忍不住歪头瞌睡。
而宁栖迟捧着书卷,直到楼上的灯火灭, 也未曾阖眼。
翌日一早。
姜予是被噩梦惊醒的, 她惊坐起, 手捂着心脏很是不适, 额间全是细汗,心跳极快几乎震耳欲聋。
头也在疼,像是千万斤重,她昨晚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她不是没喝过酒,也知道自己喝醉是什么德行,可像昨晚那样连细节都想不起来的,还真是头一遭。
这二夫人珍藏的佳酿,还真是不同凡响啊。
还有昨夜里那些噩梦,愈发刺耳了。
姜予缓了好一会,才朝外道:“春觉。”
侧目看去,才觉眼前的布置极为陌生,她素日喜欢将屋内装饰的附和自己心意,才不会像眼前这样精简。
而且衣架上,还有男子的衣裳。
姜予人都呆住了。
不一会,门被打开,春觉从外边走回来,见自家姑娘呆若木鸡一般的模样,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姑娘你醒了?”
姜予抓住她的手,颤声问:“这是哪儿?”
“哟,您还问呢。”提起这个,春觉来劲儿了,吓唬她道:“昨儿是谁扒着小侯爷不撒手的?”
姜予懵的张大了唇,她头疼的几分要分裂,怎么都想不起昨夜的场景,只记得一节袖袍,一缕冷香。
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好似一场梦。
但她很快问,“昨夜我们遇着小侯爷了?”
“不然怎么在帆居呢。”春觉也不打趣她了,将事前事后一一同她说了,倒没有添油加醋。
姜予听完,一脸的茫然,宁栖迟居然没给她扔回去?还好心留她在帆居?
小侯爷同情心又泛滥了?
至于春觉说的一些较为亲密的接触,姜予听了若有所思,直到外边的人送了衣裳吃食过来主仆两才停止了交流。
姜予起身,洗漱一番再收拾了干净,才开门出去,楼梯上,她停住了脚步。
竹帘浮动,好似有风卷入。
视线在无声碰撞,姜予低首,翘长的睫羽下垂,眼梢有些光亮,她脖颈纤长,在光下莹润如白玉。
站于楼阁下的宁栖迟素衣着身,腰间只系着一只翠鱼佩,身姿如峰,尤显清贵挺拔,正与她隔地相望。
他先移开了眼,好似屈居于下风。
姜予顿了顿,抬步走了下去。
虽然昨日那事确实有些尴尬,但她并不觉得小侯爷会介意什么,只要说清楚就好。
春觉感觉有些不自在,磨蹭的跟在她身后。
姜予的步子停在了他面前,隔着一尺的距离,恭敬的唤了声,“小侯爷。”
宁栖迟‘嗯’了一声,片刻后似乎察觉到什么,又问一句,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然,“酒可醒了?”
“还好。”姜予答道:“就是头有点疼。”
说完还忍不住用手敲了敲脑袋,眉头轻轻皱起,“没什么事,一会便好了。”
宁栖迟见她反应,看了一眼身侧的从引,于是从引便点首下去了。
四周清净,姜予似乎在组织着言辞,两人无言了片刻,直到宁栖迟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上提了一口气,将目光落在她面上,声音克制,“昨夜......”
“昨夜我大抵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姜予也一同开口,听他说话,顷刻住嘴。
见宁栖迟没反应,想了想又道:“小叔同我说,二伯母在府里藏了酒,昨日偶然破了谜题,得了上好佳酿,一时间没把持住,是我失态了。”
说起来她还是有些心虚的,但仔细想想,是不小心碰到了小侯爷,也不是自己刻意为之。
姜予咳了一声,又道:“我无意冒犯于你,我想着四周只有我们的人,也未有旁人瞧见,便没什么要紧的吧?”
这宁家,除了对家事漠不关心的侯爷和关心过了头的侯夫人,其他人都知她同宁栖迟没什么龃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