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犯人要落跑!”一名东厂番子惊叫一声,正要张嘴号令众人前去捉拿,却被冯观甩出去的刀结果了。
“说谁是犯人呢?长着一张嘴都不会说话,还是重新投胎做人吧!”冯观转动了一下脖颈,扭动了一下手筋骨,神色漫不经心。
随着话音落下,那名东厂番子倒地而亡,眼珠还没来得及闭合,似乎没料到自己会就这样被杀了。
东厂番子看到同僚被轻易杀了,江骜不在又显得群龙无首,顿时变得人心惶惶。虽个个刀剑对准冯观,但总盯着人畏惧地后退着,有些不知所措。
要知道,他们在场之人不过一百来人,对方可是在战场独自怒杀外族战士一千的阎王战神!
冯观转身走到桌案旁,随手拈了个话本册子看,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给你们两个选择,睁眼看着本大人离开,还是闭眼等本大人离开,选吧!”
东厂番子面面相觑,而甘十九带着训练有素的锦衣卫趁机向冯观围拢,用语言来煽动他们的心:“诸位同僚,你们还不明白吗?你们的掌印大人明知指挥使大人的实力,还扬长离去,是因为他已经舍弃了你们,对你们的生死无所谓。我家大人仁慈,肯放你们一马,你们还不速速离去?”
东厂番子面面相觑,冯观着急去找姜云初,懒得理他们,径自离开,而他们也无一人前来阻拦。
江骜说是去酒楼吃饭,其实口中的酒楼不过是私家园子,酒案设在临水的露台,席间请了位年轻清俊的琴师,远远坐在青松下操琴,颇为诗情画意,清新典雅。
不得不说,江骜在这点上甚得姜云初的欢心,她就爱这种格局,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如今欣赏不来。
“喜欢吗?”江骜给他倒了杯茶,笑着讨好道。
姜云初看了一眼茶水,并不动手,只是淡然讽刺:“你人变了许多,在附庸风雅方面倒是一点没变。”
江骜置若罔闻,见仆人上菜,笑着讨好道:“快尝尝吧,都是你爱吃的菜,这都是一品楼的大厨做的,我知晓你素来爱吃,特意重金将人从南陵城请来!”
姜云初并未动筷,而是轻轻敲打着玉酒杯,意有所指道:“那是从前,人会变的,如今我不爱了。”
江骜大笑,虚虚敬了她一杯:“既然他做的膳食你不爱,那也没必要再做大厨了。”
说着,眸色一凛,说着令人惊悚的话语:“玉芙蓉,将厨子的双手砍下来。”
“不许去!”姜云初怒然起身。
玉芙蓉停下脚步,看向江骜,江骜不理会,只是拿起筷箸,将一块牛肉夹过来放到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江枫眠!”姜云初举起酒杯将酒泼向他的脸,气得满脸通红,“就因为我不喜欢吃厨子做的菜,你就砍人家双手,那我不喜欢你的手刚才碰我,你是否也可以废了它们?”
玉芙蓉冷眼旁观,江骜哂笑:“可以,只要你喜欢。”
话音刚落,方才还拿来夹菜的筷箸被他用力一握,猛地插进他放在桌上的手掌上,顿时血液溢出,熏染了桌面,触目惊心。
姜云初不曾想到会变成这般,盯着插着筷箸的手掌,汩汩而流的鲜血刺得她心如寒冰,只感觉无尽地冷意。
曾经矜贵温柔的贵公子,如今竟变得如此狠毒,连对自己都这般冷酷,这人的心,只怕是早就死了。
江骜站起身来,从手掌上沾了些血,笑着伸向姜云初:“我的血是热的,不是冷的,这边是我对你的爱,喜欢吗?”
姜云初吓得赶紧往后退,只觉得眼前男子的笑容诡异又邪魅,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叫人惊骇。
她神色淡漠道:“江公子的狠毒,叫人望尘莫及。”
江骜还没摸透她的言下之意,干脆不吭声,等她继续往下说。
姜云初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了话锋道:“你为何杀了路吟霜,她是这世上除了江夫人,最爱你的人。你不应该杀她的。”
“最爱我?”江骜反复琢磨这三个字,忽然捧腹大笑,仿佛听到了许久没听过的笑话般,笑到连泪水都溢出了,“哈哈哈哈……”
姜云初面无表情地听他笑完。
狂笑过后,江骜面目狰狞地嘲讽道: “她的爱,就是得知我会一辈子当傻子,就恬不知耻地勾引别人,对方还是个太监,如此不贞洁的贱人,爱我?她不配!”
姜云初不曾想还存在这般惊人内情,愕然看着眼前的男子,似乎从那嗜血的眼神里看出几分悲凉。
以这男人高傲的个性,这的确是无法接受的奇耻大辱。
但她了解路吟霜,这女人爱江骜爱得疯狂,连最好的闺中好友都能害,是断不会移情别恋的。
想到王振与眼前这男人长得极为相似,她猜测道:“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因为爱而不得,才将感情转移到与你相似的王振身上。她只是想从你身上获取一丝爱意,即便是与你相似的王振给予的,她都甘之如饴。她由始至终爱的是你。”
江骜冷冷道:“不可能!”
姜云初冷然相对:“试问一个女子不爱,又怎会忍受夫君在成亲当日让她成为全城的笑话,在得知夫君在外沾花惹草后,还夙夜贴身照顾痴傻的他。如今不问缘由便判定她背叛你,还如此残忍地杀害她,未免太过薄情,太过狠心!”
她每说一句,都把后槽牙咬得愈紧,一字一句如同利刃般插在江骜的胸口,残酷地提醒他,他杀了最爱他的女人!杀了不该杀的人!
江骜被刺激得简直快到崩溃边缘了。
他挥手斥退席间所有侍从,起身一步步逼近:“你这样跟我说,有何意义?你是想利用我对那个女人愧疚,让我放弃你?我告诉你,不可能!”
姜云初看着痴狂的江骜,清冷的眼眸忽然变得哀伤:“江骜,若你当年能对我有这份执着,该有多好!”
“我知晓当年是我负了你,以你的性子,绝不回头,所以,为了能够重新跟你在一起,我只能不择手段,只能威逼利诱。”江骜倾身靠近她耳畔,轻声道:“笙笙,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逼我的!所以,你没资格指责我!”
“你这人——” 姜云初的手指抽搐似的抖动了一下,随即紧紧捏住裙摆,“真是无可救药!”
她不想在与这人在此多费唇舌,兄长落在这人的手里,也不知要遭受什么罪,有些心急地催促道:“如今饭吃完了,你带我去见兄长吧!”
江骜木然看着那一桌子的菜,那是他用来讨好姜云初的全部心思,姜云初却始终看都不看一眼,这让一向自信的他深受打击,产生莫大的恐慌。
见姜云初蓦然转身离去,他焦虑不安地从身后紧抱着她,哀求道:“笙笙,我只有你了,你不要舍弃我,丢下我!”
姜云初紧蹙着眉,双手用力扯开他的手:“你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
然而,江骜执着地紧抱着,嘴里嘟囔:“我知晓我不该杀你父王,可他不死,你就要嫁给冯观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再次嫁给这混蛋,我无法忍受。我知晓我不该对皇帝投毒,可一想到与我争夺心爱之人的是个多么至高无上、掌握着天下人生杀大权的男子。对方甚至不用动手,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把我碾成尘埃,我就怕极了!他那般尊贵无俦的身份,想什么样的人得不到?为何非要跟我抢女人呢?是他活该,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