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十九踉跄跪地,道:“大人,请给卑职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卑职一定能在陛下面前,证明那份罪状是被江骜屈打成招签下的。”
“怎么证明?以死明鉴就算了。”
冯观意识慢慢回笼,神色愈发清明。
甘十九有些茫然无措的看向冯观:“可是……”
“为了死无对证,让罪状变得更真实,江骜必定派人来杀了你,你还是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吧。”
冯观从窗台上跳下来,动作大了些,后背的钝痛感逐渐清晰,他后知后觉地嘶了一声。
还挺疼的。
他随手关上了窗户,隐去些许清辉月色,屋内一时间暗了下来。
甘十九无意识地捏紧拳头,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心脏不由得揪成一团。
冯观走近,牵起他垂在身侧紧握的手,一根一根地掰开。
饱受折磨的掌心印着些红色的月牙,渗出了血色。
“手不想要了?”冯观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没有。”甘十九微微合拢手掌,感觉手心带着些许暖意。
冯观一拳捶向他的胸膛,郑重道:“十九啊,护好自己,你这条命对大人我可很重要的。”
“是。”甘十九猛然起身。
“嘭!”
冯观猝不及防,被撞了下颚,顿时疼得打了个趔趄。
甘十九吓得脸色微变,捂住了嘴:“对、对不住啊大人,卑职头顶上没长眼。”
冯观痛得差点溢出泪,不想宽宏大量,遂狠戳着甘十九受伤的手,像是要戳出个窟窿来。
“十九,你还是去死吧。”
甘十九惨叫着喊:“大人,你刚不是说卑职对你很重要吗?”
“现在不重要了!”说着,冯观用力掐他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
甘十九顿时痛得泪眼溢出,赶紧看向姜云初,求救道:“少夫人,救、救命啊!”
冯观闻言,冷笑道:“喊少夫人也没用,今日你死定了!”
姜云初看不下去了,淡然看了冯观一眼,道:“那本宫先告辞了。”
言毕,人往门口走去,丝毫不留恋。
“好吧,有用。”冯观闷哼一声,如同忠诚的狗般亦趋亦步地跟上去。
甘十九摸了一把额上的汗水,眼中泛着水光,似是天上零散的星子,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委屈。
回廊处,冯观快步走上姜云初,与其并肩道:“笙笙,我有话要与你说,找个地方谈谈?”
姜云初停下脚转头看向冯观,眼眸里带有几分清冷。
夜风微凉,她深知自己与这男人之间不能再如此纠缠不清下去,在还没理清两人今后的关系之前,她不想与这人独处。
她停下脚,郑重其事道:“冯观,你我之间礼不可废,得喊公主,若再无礼,小心我罚你。”
冯观一怔,看着眼前的女子分外清醒,选择尊重:“遵命,公主。”
姜云初再道:“先前本宫在养父母面前说那些话,是说给他们听的,不是说给你听的,你明白吗?”
冯观笑了下,眉间尽是凉意:“明白,你想过了三年守孝期才与我谈婚论嫁,我懂的。”
不,你不懂!
姜云初欲想纠正对方的曲解,可碰见那满是期待的眼神,不知为何,张着嘴始终说不出只字片语。
想起姜云初身边不时出没一些心怀鬼胎之人,就连天下最有权势、至尊无比的那个人也在其中,冯观感到压力重重的同时,心里也在蕴着一股浓烈的怒意。
这股怒意会让他随时化作一把刺穿与撕裂对手的利刃。对手越强,利刃会被磨砺得越锋锐,攻击也越狠毒。
姜云初瞥见他眼眸显出弑杀的血红,心头一惊,随后想到这男人可能会为自己怒杀四方,叹了口气,到底心软了一些。
她抬起眼眉,言辞恳切地询问:“此次,你可有把握化险为夷吗?”
冯观迟疑片刻,故作轻松地笑道:“放心,你还没娶你进门呢,怎会让自己死?”
姜云初不理会男人的调侃,正经八百地追问:“可有妙计?”
她深知男人会糊弄过去,先一步堵住对方的话,言辞犀利地说道:“我信不过你,你得让我相信你真有把握。”
“好吧。”冯观观其颜色,知晓自己重视的女子容不得开玩笑,走前两步,凑过去低声耳语,“将计就计,置之死地而后生!”
黑亮的眸子转动了两下,姜云初怔然审视着对方的神色,仿佛从对方的容色中搜刮一丝破绽。
明确对方是认真的,她收回视线,垂眉沉思。
江枫眠一向自命不凡,心高气傲,可从小到大,总被冯观压一头。这便是他容不下冯观的主要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