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得心头一阵发麻,忍不住贪看眼前佳人。
姜云初趁机握住他的手,暗中在他的手掌心写字询问:“是否被挟持?”
皇帝眼神暗沉,脸色变得更难看:“并未。”
姜云初心头一震,抬眸看向皇帝,一时之间又搞不懂究竟发生何事。
既然皇帝没有被江骜挟持,那为何任由江骜如此猖狂,连禁卫军都为他所用?
皇帝捏紧她的手,似乎依依不舍,又似乎寄予厚望。
“小心。”他轻轻吐出二字。
“嗯?”
姜云初困惑地迎着对方的眼神,似乎从中读懂了什么,慎重点了点头,起身前往。
诏狱内,冯观一身藏蓝色妆花罗曳撒,过肩的织金飞鱼在火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乌纱罩顶,鸾带束腰,峻健中透着贵气,眉宇间那股阴狠的戾气也被新生的威焰掩盖了大半,倒显得比先前更英俊了几分。
他没有搭理狱卒,踱到牢门前,半蹲身子,慢慢歪了头,端详铁栅栏间那一张满是胡须与污渍的脸。
“今日是我受刑的第三十日。“冯观开口道,语声平静而暗藏杀机,像淬毒利刃埋于鞘中。
赵琦死死盯着他,咧嘴一笑:“你还真活了下来!看着伤势恢复不错,恭喜恭喜。”
“你也伪装得不错!若不是你太急于表现,我们还真找不到你的破绽!”冯观拧着眉,眼里有着摄人的威势,“赵琦,为何被判我?”
赵琦笑了,笑得面目狰狞:“因为他许诺让我当指挥使,而你,只让我当行刑官。”
“呵,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冯观站起身,勾了勾手指。
须臾间,几个如狼似虎的校尉冲过来打开牢门,将人拖拽出来,其中一个大声道:“刑房已洒扫完毕,就等你梳洗打扮了,走吧赵大人!”
赵琦眼底露出惧色,咬牙道:“陛下已下令废除诏狱酷刑,你们敢抗旨?”
“身陷囹圄,消息还挺灵通嘛。”那名校尉讥诮道,“只可惜,这消息进得来,出不去,你就别替我们担心了。”
赵琦犹如落入油锅的活鱼,疯狂挣扎起来,仍被校尉们强行拖进刑房。
冯观最后走进来,反手关上门,森然一笑:“放心,不会占你便宜。我当初挨了多少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全还给你。”
他吩咐行刑的校尉:“手下注意着点轻重,赵大人午时还要被斩首,要让他走得体面风光。”
赵琦被绑上铁制刑床,终于深刻地意识到,曾经对无数异己者施加过的酷刑,如今即将降临到自己身上。
望着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刑具,他的神智被极度恐惧的洪流淹没,难以抑制地高喊起来:“不!不!我不受刑——”
“这可由不得你。”行刑校尉从旁边烧开的大锅里舀出一勺沸水。
赵琦像条走投无路的残喘野狗,将哀求的目光投向此刻主宰他命运的人:“冯观!冯观你放过我!我宁可挨一刀,挨十刀,身首异处,也不受这鸡零狗碎的折磨……我向你赔罪,给你磕头,你放过我!”
“赵大人当时折磨我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软弱嘴脸。”冯观快意地冷笑。
小琦见他不为所动,牙一咬心一横,说:“只要不上刑,我拿一个天大的秘密与你交换。”
“秘密?”冯观挑眉,不屑地冷笑,“我不稀罕,你带进棺材里陪葬吧!”
“难道你真不想顾公主的死活吗?”赵琦喊道。
冯观不语,目光暗沉。
赵琦见他心动,又说:“这个秘密可以让天地翻覆,或许会带给你巨大的灾祸,但同时也是泼天的机缘,就看你有没有胆子听。”
冯观沉凝片刻,缓缓扯动嘴角:“你不必关心我的胆量,只需知道,比起空口无凭的交易,我宁可相信被酷刑折磨到崩溃后的招供。”
他狞笑道:“来吧,赵大人,水要凉了。”
赵琦急了,不管不顾地大喊:“皇上、皇后、太后全部被假王掌印喂了药,那药只有假王掌印有解药,他们如今都成了假王掌印的傀儡!”
第66章 [vip]
太监并非都住在宫里, 除了值班太监,其他皆要出宫居住,待次日早晨宫当值。
常住在宫里头也有, 那些都是等级比较高的, 或者是帝王妃嫔的贴身太监才被允许住在宫里头,以便随时伺候。
各个级别的太监,住所不一。像司礼监的掌印、秉笔太监的地位特别高, 他们住的直房跟皇帝的养心殿或者御书房很近。而像地位低的太监就会住在玄武门附近的廊下家。
王振身为皇帝身边最红的太监,且手握重权, 自然宫外府邸无数, 只偶尔需要之时才会留宿宫中直房,其直房本就华丽宽敞,如今被江骜稍微修饰,更显金碧辉煌。
江骜端坐在前厅的宴席上, 席间只他一人,桌上摆放着各色美味佳肴,可他视而不见,只是端着金玉酒杯, 轻抿一口,视线不着痕迹地往门口扫了一眼。
打小,他便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 出身富贵, 温润尔雅……各方面都比冯观那厮好许多。
得到姜云初的爱慕, 从小他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没想到姜云初居然突然舍弃了他, 嫁给冯观那厮。起初他不明白, 怒不可遏,甚至恨上姜云初, 要让她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可得知冯观是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他瞬间醒悟。
这并不怪姜云初,定是冯观那厮用权势逼迫她的。如今他的权势比冯观高一筹,又肯明媒正娶,姜云初没道理拒绝。
他如此笃定着,恶意地想着,嘴角吟着一抹满意的笑容。
“昭和公主到!”此时,外头响起了守门太监细长的喊叫声。
他激动得胸潮起伏,嘴角扯出一抹自以为得体的笑容,抬眼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