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初转头凝着步莲婷优美的脸部线条,忽然有个荒唐的想法,若是这人是个男子,嫁给他也许没那么多烦心事。
步莲婷自是不知晓姜云初是这般想她的,将人放到冯观跟前,便将拽着一脸不情愿的甘十九离开。
姜云初凝着这对冤家打打闹闹的身影,不禁有几分羡慕。
冯观见她人来了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又不乐乎了,吃味道:“唉,身在曹营心在汉,你既不想见我,就不必勉强了,我并非是强人所难之人。”
姜云初听出这话的酸味,转身坐到床沿边,温声解释道:“我不想常来,只是想让你安心养伤。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躺卧不久,得好好休养。”
冯观不答腔,只管嗬嗬冷笑。
姜云初自从见了他受刑后的伤口,对他的容忍度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比之前高了许多。
她耐心哄道:“少游哥哥,你讲点道理。我有我的事要忙,你卧床期间,我会尽量多抽空前来探望,直至你伤愈。”
冯观装了快一个月的弱势,因为违背本性,装得格外辛苦,这会儿妖性发作,很想兴风作浪一番,只可惜眼下还力不从心。
他的背伤只堪堪黏合,表面覆盖着一层凹凸不平的血痂,下方的筋肉日日夜夜都在扭曲地生长,无时无刻不在抽痛。唯有见到姜云初,这股疼痛才会被更强烈的渴念冲淡。
姜云初并不知晓,他每回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眼中的阴厉几乎要凝成实质,曲指如爪,用新生出的指甲一下一下撕抓身下的床榻,全数尽裂。
如今只要想到这种日子还要持续两个月,而自己心心念念之人却时刻周旋在两个对她虎视眈眈的男人当中,他日渐累积的满腔戾气便要发狂。
第64章 [vip]
“行吧, 既然你来我这觉得勉强,那我去你那!”
说着,人便动起身来。
“你别轻举妄动!”姜云初赶紧将人的头摁回枕上,
“我……”
正要说些什么, 忽闻门外一声清冷的声音。
“笙笙,跟我回家。”声音带着兄长特有的肃然,让姜云初吃了一惊。
姜云初知晓兄长一直派人暗中护着自己, 对于他熟知自己的行踪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他的突然出现让她有种被抓奸的感觉。
不理会冯观的纠缠, 姜云初急忙往门口走去, 刚出了门口,便与姜雨霖迎面遇上。
“笙笙,别丢下我。”冯观往外喊,作可怜兮兮状。
姜雨霖一抬眼, 先是怔忡,继而眼眶微红,强忍怒气大步走过来,沉声问:“冯大人这是作甚?装可怜给谁看。”
在大舅子面前, 冯观难免有些心虚,讪讪道:“大舅子,我的确受了重伤, 人在虚弱时总盼着见想见之人, 你懂的。”
“不懂。”姜雨霖冷漠以对, 怒火渐渐藏敛于胸。
冯观苦涩地摇了摇头, 咧嘴一笑:“好吧, 其实我是装的,我立马起身给大舅子转个圈, 证明我身子倍儿棒!”
姜雨霖嘴角微微抽搐,面露古怪之色。
姜云初被冯观这不伦不类的话语气笑了,嗅到浓郁的药味,她忙不迭地托架住他的胳膊:“可不能乱动!你伤口刚结痂,万一崩裂,雪上加霜更难养!”
摁着对方的头将人推回去,她嘴角仍带着笑意:“兄长不必理会这人,我是来这问有关案情线索的,顺便瞧瞧他的伤势,不会久留的。”
姜雨霖看出姜云初护着这男人,心底酸涩难当,进入主厅落座:“既然他重伤起不得身,那就躺着吧。”
话落,又道:“笙笙,他久伤未愈,屋内难免浑浊,再说,你贵为公主进入臣子的卧房,于礼不合。赶紧到我身边来。”
姜云初无言以对,只得乖乖走到姜雨霖身前,微垂下头:“兄长说得对,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吧。”
姜雨霖握着她的腕子,转头看向冯观,仔细打量他的面容体态,隐隐感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威胁。当触到对方的眼神,感觉里头似乎潜藏着一股野兽般的攫掠本性,让他心生不喜。
他拧着眉,不客气地说道:“冯指挥使,少来纠缠我妹妹!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冯观却感觉这里头的警惕心很强,故作恭敬地回应:“大舅子训得是,我会谨记的。”
姜雨霖用高高在上的倨傲语气说:“你与吾妹已无婚约,不要叫我大舅子,在下担当不起。”
姜云初见姜雨霖剑眉扬起,这是他要发火的前兆,当即作势喝道:“好了,冯指挥使,多说无益,还是尽快养好伤,继续为君效命、为国尽忠吧。”
冯观嘴角泛起笑意:“听你的。”
姜云初生怕这男人又作妖,赶紧拉着姜雨霖,昂首阔步离开。
冯观伏卧着,檐下灯光斜斜照来,将他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而他的目光也在这明与暗的交界处,久久地残烧着。
姜雨霖走得又急又快,将姜云初拽了一路,最后拽上了停驻在莲花居大门外的马车。
姜云初揉着生疼的手腕,皱眉刚要开口,姜雨霖从袖中摸出一包甜糕,拈了一粒塞进他微启的唇间。
“我特地从南陵城一品楼给你带的点心。”姜雨霖扬起眉,眼里似乎带着宠溺的笑意,“尝尝看,好不好吃!”
姜云初下意识地嚼了两口,外酥里滑,香甜浓醇,有些怀念。
姜雨霖见她爱吃,又喂了一粒,随后命十七驾车回府。
姜云初见他神色恢复如常,暗自松了口气,问道:“兄长怎么这么快就从南陵城回来?您不是要去接江氏夫妇吗?”
马车辚辚地行驶,姜雨霖并不急着回应,挤到对面,与她并肩而坐,方正色道:“晚了一步。”
姜云初微愣,猜测道:“人被江骜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