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如赵琦所言,冯观……死了?
姜云初站起身来,心生不祥之感。
齐铭瑄对二人之事略有所闻,为了帮兄弟一把,故意将这几日搜集到的情报告知:“嫂子,若你找到少游,麻烦替我转告他,这几日我的人查到,在王振病发的那天晚上,有个跟王振长得一摸一样的男人冒充他给程铁英和东厂的人发号施令。是这个人指示程铁英杀襄王的,这个人是你曾经的情敌江……”
“别说了!”
姜云初听不下去了,激动地打断。
事实总比想象中的残酷。
她一时之间无法消受,只想早日寻得冯观。
甘十九向来与冯观形影不离,她着急地跑出去找人询问,却得知主仆二人一夜未归,心里更加难安,几欲哭泣。
昨夜从身体到精神都经历了一波三折,她此刻神色恹恹,头脑眩晕得很,可想要立刻见到冯观的念头支撑着疲惫的身子,让她有力气派人去寻找。
冯家人对这两人常不归家早已司空见惯,并不紧张,只是见她这般紧张冯观,心里感到高兴,热情地劝说她一起吃早膳。
姜云初哪里吃得下,客气了两句便失魂落魄地走出冯府。
可刚出门,被人推到墙壁上,圈住了。她不悦地蹙眉,抬眸的瞬间有几分惊愕。
“步莲婷,你这是何意?”
步莲婷做事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直言道:“你的男人正在霸占我的男人,我很不爽,所以来找你。”
“嗯?”姜云初耷拉着脑袋,听得一头雾水。
步莲婷懒得解释,拉着人翻身上马:“跟姐走。”
姜云初欲想挣脱,忽然想到这女人跟冯观之间的关系,猜想跟着她可能见到冯观,便放弃挣扎。
景色宜人的莲花居内,阳光斜照入一间飘着药香的厢房,映照在伏在床榻上的男子身上,显得那血肉模糊的后背更加触目惊心。
甘十九盯着半死不活的某人,觉得身心疲惫。
这人身中两刀才刚捡回条命,伤口还没愈合就受这酷刑,高热不退,请几位名医都说救不活了,他累死累活,担惊受怕了三天三日,才勉强保住这人的命。
然而,这人醒来后却只问自己这模样够不够凄惨,能不能博得姜云初的一丝怜悯。
他不悦地翻白眼:“大人啊,你别再不把身子当回事行不行啊?你都快把卑职逼疯了知不知道?你再这样你人没死,卑职都已经被你吓死了。”
冯观晒然一笑:“不就受个刑吗?多大点事,你别这么夸张。”
甘十九气得跳脚,怒瞪着眼:“大人,您这风凉话说到卑职心都凉了。”
想到帮这人捡回一条命的凶险,他捂着胸口,痛心疾首:“早知道卑职就不操这份心了,直接用草席将人一卷,丢在乱葬岗里。”
冯观痞笑道:“行了,等大人我伤好了,立刻给你和步妹妹举办婚礼。”
甘十九神色一变,咬牙道:“大人,恩将仇报这个词是为你出世的吧。”
话虽如此,他还是进遵医嘱,拿起旁边的药膏,小心翼翼地给冯观的后背涂上。
冯观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舒服多了,心情愉悦地笑道:“这怎会是恩将仇报呢?能成亲多让人羡慕啊,你大人我想成亲都难。”
甘十九边涂药边腹诽:“大人啊大人,当初若你坚定不移地站在掌印大人这边,狠心杀了公主,也至于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如今因为公主权势被削了一半,搭了半条命,还落得半身凄凉,而人家还觉得你活该,你想想你做人多失败。”
“十九,你果然长着一张狗嘴。”
冯观心底轻颤,眉目间俱是艰难苦恨之色。
“那不是因为我的主子是个狗东西。”甘十九用力摁了一下伤口,见人毫无反应,困惑蹙眉,“主子,你是失去痛觉了吗?怎么毫无反应?”
冯观忍痛强撑,狞笑道:“嗤,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算个屁,这都喊出声,还算什么男人!”
此时,门外响起了步莲婷响亮的喊声,人未到声已至。
“冯少游,我把姜云初带过来了,你快把十九还给我!”
这一声,犹如银瓶乍破水浆迸,震得冯观精神抖擞。
“笙笙来了?”他眼前一亮,眼珠一转,赶紧伏下□□,“哎,疼死我了,好痛啊,痛不活了……”
“……”甘十九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姜云初在廊下驻足,犹豫着要拿何种态度面对冯观时,面对残酷的真相,可听到凄惨的□□声,她心如刀割,来不及想脚已跑进去。
快步绕过嵌装了书画屏条的黄花梨螭纹十二扇围屏,进入寝室,她一眼便瞧见床榻上俯卧的身影。
冯观赤着上身,趴在卧单上,没有扎绷带,只在背部盖了层用沸水煮过晒干的白纱布,不多时便吸饱血污,守在旁边的甘十九小心翼翼地揭去,再换一层干净的。
姜云初赶到床边,俯身,迟疑一下,伸手去揭冯观背部盖的纱布,下一刻,便被触目惊心的伤势撞得后退半步,狠狠吸了口冷气。
整个后背稀烂不堪,看不到一寸正常皮肉,仿佛猩红色泥淖,两弯蝴蝶骨处依稀透出森白骨色,惨不忍睹。
她顿觉手脚冰凉,忍不住捂着脸,哽噎地哭泣:“对不起,少游哥哥对不起!”
第61章 [vip]
瞧见少女几乎崩溃地哭泣, 冯观惊慌得有些不知所措。
“笙笙你别怕,这伤看着恐怖,其实不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