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观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翼:“你就不能信任我一下吗?大舅子。”
“不可能。”姜雨霖斩钉截铁道。
冯观苦涩一笑,随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劝言道:“大舅子,我知晓你护妹心切,但以身犯险,实非良策啊。”
姜雨霖挥剑逼退冯观的手:“你不懂。笙笙打小被我们保护得很好,她意识不到自己的处境究竟有多危险。我若不尽快杀了王振,笙笙以后只怕会越来越危险。”
面对大舅子的执着,冯观不再劝说,而是问他:“大舅子,你可知我为何会追过来阻止你?”
姜雨霖沉默,而他大方地告知:“是笙笙叫我来的。”
他抬起手,轻轻摩挲着手指腹,眼眸里带有几分笑意:“你们总觉得笙笙需要保护,从小到大拼命保护她,可知,她从不需要人保护,从小到大,她一直在暗中锄强扶弱,劫富济贫,暗中保护了许多人。适可而止吧,大舅子,她比你们想象中厉害多了。”
姜雨霖愕然,看向冯观的神色有些古怪:“你怎么知晓这些事?”
冯观勾唇笑道:“知道我家的大树为何一直不砍吗?因为那是我从小偷看你妹妹的好地方。”
“死变态——”
姜雨霖挥剑砍过来,吓得冯观赶紧往后移。
须臾间,屋檐黑影掠过,“嚓”一声轻响后,再也没有声息,一切归于沉寂。
第45章 [vip]
姜云初心里一股空荡荡的怅然, 沉重又尖锐,扎得有点疼。
原本事情进展顺利,只要向皇上表面身份, 将襄王拟好的奏章呈上, 让皇上知晓他误会襄王了,并非襄王没有上奏表达忠心,只是奏章全被拦截。
如此, 皇上势必召见襄王,将事情弄个明白, 襄王会因此获得一线生机。
然而, 路贵妃的死逼得她无法表明身份,若她表明身份呈上奏章,那么,路贵妃的死, 在皇上眼里,成了襄王府策划的阴谋,皇上势必一怒之下诛杀襄王府众人泄愤,包括她。
机缘巧合之下, 她救了小太子,成了皇上的义妹,恐怕从此以后都不能让皇上知晓真实身份, 否则, 这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襄王府的阴谋。
那么, 这奏章该如何让皇上得见, 该如何为襄王伸冤呢?
“谁?”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姜云初瞬时警惕起来。
陌生的气息翩然而至,窗户前, 昭昭白雪之下那人撑着青云伞,身着一袭暗紫色蟒袍,现身在柔光里,有种说不出的阴柔美。
“昭和公主好耳力。”
声音细腻尖锐,带有几分冷意。
若不是这声音提示此人并非那人,姜云初差点以为来人是江骜。
“王——”她定了定神,紧攥着手中利刃,警惕道,“掌印大人深夜造访,是来看看本宫死了没有?”
“非也。”王振侧过脸,专注望着姜云初,给人一种悲天怜悯的错觉,“有少游在,那几只蝼蚁动不了你。”
“明知不成功却刻意去做,掌印大人用意颇深啊。”
姜云初为了掩饰心中的惧意,故意站在烛台边拨弄灯芯,晃晃金色映照着她秾丽的容颜,白璧无瑕。
王振在后宫见识过各种姿色的美人,瞧见眼前这位绝代佳人,却还是失神了片刻。
美貌秾丽而艳俗,灵气动人却不娇弱,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皆令人心神荡漾。
可越是这般,他越想毁了。
他面露半真半假的笑容:“昭和公主不必紧张,本座的用意不在杀你,而是将你身边之人引开,好与你单独说些话。”
姜云初手上的动作停顿,不示弱地向他挑眉:“你想求我不要向皇上揭发你的罪行?”
王振瞥了姜云初一眼,凉薄的唇角勾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昭和公主以为,本座所行之事,陛下一无所知?襄王势大,究竟碍的是皇权,还是本座的权势,你可想清楚?”
姜云初攥紧着拳,心里明白,皇上根基不稳,尚未有子嗣,最忌惮拥有强权的皇室子弟,而襄王的权势是最大的,甚至有传言,先皇曾想传位于襄王。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在除掉襄王势力此事上,皇上与王振的利益是一致的。
她费尽心思让皇上赦免襄王,无疑是让皇上放虎归山,显然痴心妄想。若执意如此,只怕玉石俱焚,人头落地。
王振这番说辞,自然不会是为了好心提醒,明显是在讽刺她不自量力,在威胁。
她不动声色道:“你在警告本宫适可而止?”
王振不置可否,伸手搭着窗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人的容忍度是有限的,少游很聪明,护着你在本座的容忍范围内活着。”
姜云初见他敲打的手法与冯观平日里敲打的手势一致,心里很不是滋味。
终究,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少游?看来掌印大人对本宫的未来驸马感情不一般啊。”
提及此话题,王振勾唇带笑:“呀,少游没告诉你吗?我们是同门师兄弟,相交相知数十年。你不知道——”
“本宫不想知道。” 姜云初冷然打断他的话。
然而,对方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前两年他这指挥使当得不愉快,辞官还乡了,本座甚是挂念,看新上任的指挥使不顺眼,见一个杀一人。果然,少游又回来了。我们之间的情意,不是你这种肤浅的女子所能懂的。”
“……”姜云初听得毛骨悚然,却又感到无语。
这人对冯观似乎有种特殊的情感,危险而恐怖。
不等她细想,王振又道:“可知,你来京师后为何再无人追杀你?那是因为少游跟本座说,你被他和离了,却依旧痴情,他心里有愧,想让本座放你一马。”
“……”姜云初愕然一怔,这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