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铁英瞧着狼狈的身影,面露恶劣的笑意。他抬起染血的手,引路的校尉心领神会,当即离开牢房。
他不急于过去揪人,背靠在石壁上,双手环抱在前,手指在手臂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
等人探望完旧主,从牢门走出,他上前一把拽着人往前走:“隔壁屋子有水,还请玉姑娘随本官去清洗。”
“不需要你假好心,离本姑娘远点。”玉芙蓉厌恨此人,无奈以目前的实力,无法伤他一丝一毫,只得使劲挣脱。
程铁英对这些也腻烦了,阴狠地威胁道:“玉姑娘若是不从,恐怕本官心情不爽,跑进牢门告诉襄王,你叛主了,投靠了我的主子。”
玉芙蓉神色一变,不再像方才那般张牙舞爪了。
眼见程铁英拉着她远去,她隐约嗅到不祥的气息,心有忌惮地推脱:“血……血迹,我用袖子遮一遮便看不见了,千户大人还是民女回去再洗吧。”
言语间,脚下已向牢门挪动。
程铁英哪容许她这般离开,将手搭在她的香肩上:“玉姑娘不必客气,既然来到锦衣卫诏狱,总该让本官尽一尽地主之谊。”
话到此处,他故意放开手,面露恶劣的笑意:“哎呀,本官又把姑娘的衣裳弄脏了,这回恐怕遮都遮不住!”
玉芙蓉怒瞪他一眼,转身往牢门外跑。程铁英单手扣住她腰身,毫不费力地拽到几丈外的一间密室,反手关上门。
这下要完!掉进虎穴!
玉芙蓉警惕地盯着不怀好意的男人,心里开始着急。
若这男人要杀她灭口,以命相搏,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吗?或者有杀死对方的可能吗?
思及此处,她紧握匕首,打算先发制人,偷袭程铁英,然而,程铁英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一个侧身躲开,刀手砸在她身上,手用力捏着她的手腕。
她手腕一麻,匕首掉地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被推到一口大水缸前。
情急之下,她只好大喊:“程铁英,我是来替主人办事的,若在诏狱里有个三长两短,你定然难逃干系。你确定为了杀微不足道的我,断送自己的前途性命?”
程铁英仰头哈哈大笑,用木勺舀水,递给她:“我只是带你过来净手,让你清洗血迹,你想到何处去了?”
“……”
玉芙蓉心弦略松,木然接过木勺,安静清洗。
程铁英将干毛巾递给她,见擦拭过后的手腕光洁玉白,眼眸闪过一丝亮光。
玉芙蓉揪着肩头的血手印擦,可越擦越糊,血迹已由巴掌大变成了蒲扇大。腥气浓重得熏鼻,她嫌弃地皱眉。
程铁英早已习惯血味,瞧见她这般娇气,忍不住调侃:“要不忍一忍,要不大人我脱了这身衣裳给你穿?”
玉芙蓉嗤之以鼻:“惺惺作态,恶心!”
“恶心?”程铁英眼眸闪过一丝狠厉,嘲讽道,“那不好意思,当日便是我这个恶心之人在乱葬岗救你一命。”
“那人……居然是你?”
细碎的记忆逐渐清晰,玉芙蓉方警觉当日自己感激的恩人,竟是自己的杀母仇人!
那一刻她感觉天旋地转,不知该如何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
她向来恩怨分明,苦苦挣扎片刻,决定先报恩,再复仇。
“大恩不言谢,千户大人若有需要,我定会报答你的恩情。”
“那就以身相许吧。”程铁英早已迫不及待,伸手一推,将人抵到墙上,低头就吻。
事发突然,超出想象,玉芙蓉登时浑身僵硬,脑子一片空白。
对方含着她的双唇肆意攻城掠地,吻得情热如火,却强硬得不容抗拒,将她死死地困在坚硬的石壁上。
她欲想奋力推开,无奈手还未抬,已被一把攥着手腕压过头顶。绵密炽热的吻如雨点般不断坠落,唇舌辗转倾轧,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心中警铃大震,想着若是这狗千户不计后果,想要霸王硬上弓,事后主子亦不会说什么,便把心一横,猛咬对方舌头。
程铁英看出她的意图,赶紧撤回唇舌,阴狠威胁:“再不乖,小心我卸掉你的胳膊!再说了,我救你一命,你拿身子报答我一次又如何?”
“你杀了我阿娘,怎么不拿你的命来抵命一次?”一怒之下,玉芙蓉提膝便踹向对方的儿孙根。
程铁英快速闪避,伸手在她的环跳穴一按,狞笑道:“行,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会让襄王这边的人知晓你是叛徒,届时你毫无价值,主子也留你不得。”
玉芙蓉气得发昏,可又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在这些上位者面前不过是只能随手捏死的蝼蚁。
她恨,无奈尚未拥有报复的能力,因而,为了不饮恨西北,为了给阿娘报仇,她只能屈服于这男人的淫威之下。
“行,我给你一次,还你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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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芙蓉换了身水蓝色新衣,一瘸一拐地走出锦衣卫诏狱。
与襄王主仆一场,她已把姜云初找来救他,仁至义尽了,至于是否能救,听天由命吧,毕竟她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况且,王振权倾朝野,连当今圣上都称呼他为“翁父”,他要襄王死,那襄王必死无疑。她可不想将命搭进去。
余生,她只想手刃仇人,为阿娘报仇雪恨!
程铁英站在门口看着伊人倔强而去,紧握绣春刀的刀柄,金属花钉硌得掌心隐隐作痛。
也许玉芙蓉并不记得,年幼时他差点饿死在街头,所有人皆冷漠远去,唯有她拿着一碗香喷喷的饭放到他面前,叫他要活下去。
东林苑作为皇家狩猎场休憩之地,建造得清幽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