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兄妹见机逃到一旁,还没来及得嘘寒问暖,便听到程铁英的厉声怒喝:“给我杀了他们。”
话音未落,霍胭脂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响亮至极,听着声音便觉得痛极。
这耳光打得十分狠辣,程铁英被扇得转了一圈方跌倒在地,鼻血横流时还在发昏。
厅内数名东厂番子齐齐拔出剑,霍胭脂扬手一挥,皮鞭连续在空中抽打,袭击而来的东厂番子轮番瘫倒。
她在空中扣了个响指,几名神秘人从天而降,迅速与杀戮中的东厂番子厮杀。
程铁英直觉此女不简单,气势弱了半分:“你……你是何人?”
霍胭脂仪态优雅地走到程铁英身边,居高临下俯视他,突然弯腰,伸手揪着程铁英的衣领,甩手又是一个狠辣耳光:“你竟敢伤他!”
近在咫尺的面目狰狞如恶鬼,吓得程铁英肿着半张脸尖叫起来:“你……你敢跟东厂作对……东厂不会放过你——”
“啪!”
甩手又是一记耳光。
霍胭脂将东厂档头刺耳的尖叫打得戛然而止,喝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冲进我家里,伤我的人,还敢撒野?”
松开手的瞬间,她一脚踢翻了人,手中鞭子向几名围攻过来的东厂番子甩去,顷刻将他们勒死,下手快狠准。
姜云初扶起受伤的姜雨霖,瞧见这一幕,惊呆了,而姜雨霖眼眸里尽是复杂神色。
程铁英双手发抖地捂着自己的脸,面对霍胭脂的步步逼近,发狠地威胁道:“你……以为你能杀人灭口?你以为掌印大人不知道我今日来了姜府?你以为他知道后,会放过你们吗?”
霍胭脂冷笑:“呵,说得好像他现在会放过我们一样!”
程铁英自信天下人皆惧怕掌印大人,紧握着刀柄,气势凶恶地震慑道:“我是掌印大人最倚重的人!你们要是敢动我一下,他会把你们……”
霍胭脂扬手抽了他一鞭子,讥嘲道:“不知哪个阴沟旮旯里钻出来的下贱东西,说这些话能唬住谁呢?”
程铁英痛得面容扭曲,满眼恐惧,不断退缩,退着退着,忽地想到了什么,把眼一睁,冲到窗台旁,从怀里摸出烟花筒,快速摇了两下。
一道火光从筒中冲出,带着锐利至极的尖啸,冲破了天际,在天空炸响。
霍胭脂认出这是东厂特有的信号,眼神一凛,急叫:“不好,这厮带的不止十几人,外头还有援兵!”
话音刚下,姜府大门被轰然撞开,姜云初与姜雨霖扭头一望,一群身形高大的东厂番子破门而入,面容阴沉。
“别看,快逃!”霍胭脂催促道。
姜氏兄妹二人意识到形势不妙,不敢迟疑半分,扶着昏迷的刘熙凤,在霍胭脂与十七的掩护下,往后院逃。
按当下形式,只怕姜府被重重包围,前门后门皆有敌人把手。后院深处的河流通往城外的护城河,他们几人打小水性极好,年少时从此处偷溜出府外游玩不知多少回,兄妹二人默契十足地选择从此道逃生。
此行凶险无比,姜雨霖当机立断,用力摁着刘熙凤的人中,将人强行逼醒,简单说明情况。
刘熙凤得闻他们被东厂番子追杀,神色大变,颇有深意地看了姜云初一眼,似乎知晓这内里的隐情。可眼下的形式容不得他们在此处磨蹭,趁着追兵还没抵达前,得赶紧潜水离去。
霍胭脂权衡了利弊,表示留在此处断后。
姜雨霖暗自捏了一下手指骨,并无表示,反倒刘熙凤凝着她的脸,温柔地将人抱在怀里,亲了亲鬓发,喃喃道:“好孩子。”
刘熙凤抱得很用力,仿佛十分不情愿与她分开,充满母亲的关怀与眷恋。
霍胭脂是个孤儿,从未被生母抱过,更别提被这样亲过了。她的头埋在刘熙凤胸前,眼眸圆睁,懵然不知所措。
姜云初心知此去别后,恐难相见,上前拥抱了霍胭脂一下,叮嘱道:“嫂子,要好好护着自己!”
“……”
霍胭脂不知如何回应。
姜雨霖眉宇紧蹙,冷静催促道:“别说废话,敌人来了,赶紧走!”
闻得此言,姜氏母女放开霍胭脂,与春莹、十七如鸭子落水,身姿利落地潜入水中。
姜雨霖暗自松了口气,在东厂番子抵达前忽地转身抱住霍胭脂,贴耳低问:“我留下来受死,可好?”
霍胭脂眼眸微震,无言以对,一把将人推下水,决然转身。
些微响动后,一切归于平静,她紧张回首,却已不见那个男人。
河面的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渐渐恢复平静,仿佛不曾有过动荡,霍胭脂痴痴凝望,心里头那死水般的心湖却荡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波纹。
凌乱的脚步声急促而至,在拔刀声响起时,她转过身来,负手而立,神色冷酷。
为首之人认出她来,纷纷领着众人下跪:“参见右使大人!”
人群中的程铁英顿时傻眼了。
他本想借助这群人来报复这妖女,不曾想,对方竟然是掌印大人身边的大红人!
可,掌印大人不是要杀姜云初吗?为何这位大红人要救姜家人?
姜云初等人浮出水面时,已近黄昏,夕阳余晖洒在河面上,熠熠生辉。
河岸附近有棵歪脖子柳树,根扎在河岸的泥土里,粗壮的树干歪着生长,柳枝垂入水中。少年时期的他们常常顺着柳树的树干走到树顶,坐在那里钓鱼嬉戏。
童年时期的事情回忆起来总是美好的,可如今他们没有心情去感受这份美好。
上岸后,他们坐在柳树下栖息,相对无言。
姜云初紧握着阿娘的手,凝着落日余晖,对今日发生之事始终理不清头绪。春莹从未遇见如此凶险之事,眼含热泪,双手双腿皆在哆嗦。十七用狼牙棒拨弄着河水,显得有些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