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姜云初犹豫片刻,转头望向刘熙凤,“去瞧瞧。”
媳妇回来了,刘熙凤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见见,遂点了点头,与女儿转身便走。
十七察觉二人行走的方向不对,挠了挠脑袋:“嗯?小姐、夫人,你们不是去瞧老爷吗?”
刘熙凤边走边唾弃道:“他有什么好瞧的,老男人一个。”
十七咂舌,姜云初挽着刘熙凤的手臂行走,满怀期待地笑道:“阿娘,当年兄长将嫂子带回来,我人在书院,回来时嫂子就跑了,这回,我要瞧清楚嫂子长什么模样。”
兄长清冷禁欲,能让他破防,还偶尔失常的女子,着实令人好奇。
西苑内,房内烛火通明,暗香浮动。
梨花木床榻上,美人侧卧,身姿曼妙,衣裙之下纤长玉腿若隐若现,堪称绝色,可谁又曾想,此乃蛇蝎美人,常人无福消受。
床榻前,姜雨霖凝着眼前娇艳美人片刻,冷眸微垂,站如松。
见姜雨霖气宇清冷,无欲无求,霍胭脂眼神微怔,不由得忆起两人初见时的情景。
那时,她暗杀仇人失败,身负重伤,倒在护城河旁,姜雨霖路过,发现奄奄一息的她,恰巧此时仇家的兵马追至,他毫不犹豫地将她踢进河里。在她以为自己命绝于此时,又奋不顾身地跳下来救人。
醒来后,她三度想杀了这冷心冷肺的男人,以绝后患,可见对方端着克己守礼,禁欲矜贵的模样,转念又想,撕开男人的伪君子面目,让对方爱得自己死去活来时再手刃,更能解恨,遂装病美人,打着“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名义对他百般纠缠。
起初,无论她怎样撩拨,这男人如同圣僧般无动于衷,始终克己守礼,后来她一气之下约了一群男人喝酒聊天,这男人终究装不下去了,二话不说,将她带回家拜堂成亲。
当时,她心里冷笑,这男人终究还是上当了。
本打算在洞房之时要他狗命,再杀他全家,可不曾想,红盖头还没掀开,男人便语气平静地跟她说:“胭脂,今日我给你一个容身之所,也给了姜家一个媳妇,足矣!我可以安心出家了。”
“……”
她说不上是出于何种心情,当时一掌将人打晕,负气离去。
一晃两年过去,再度重逢,男人依旧冷漠禁欲,而她霍胭脂依旧没将这男人拿下。
她不甘心,扯开衣领跪坐在床榻上,抬起潋滟水眸凝视一刻,靠近过去,贴耳轻声诱惑道:“夫君,今夜,与我长谈,可好?”
面对女人摆出一副“愿君多采撷”的诱姿,姜雨霖面容冷峻,喉间却暗自轻咽。
他后退半步,儒雅作礼,道:“请自重。”
霍胭脂撇撇嘴,无法忍了,一跃而起,扣住男子的后脑勺,霸气吻了上去……
在门外偷窥的刘熙凤瞧见这一幕,笑不拢嘴,觉得这回肯定能抱上孙子。而姜云初惊疑不定,百思不得其解。
这女人来头不简单,跟冯观又有所牵扯,居然是她的嫂子?
翌日,城西冯家老宅院落内,宽阔的草坪上搭建了一座射箭台。
北风潇潇,气氛凝肃,三位年龄相仿,气质迥然不同的男子站在射箭台上,各有姿态,正为射箭比拼聚精会神。
片刻后,冯观放下弓,兴趣缺缺道:“没意思,不射了,喝酒去。”
言语间,人已下了射箭台,接过甘十九递过来的方巾擦手。
齐铭瑄与路秉章对视一眼,见人步入内堂,遂跟随过去,寻了舒适的位置坐下。
品茶过后,齐铭瑄忆起那日被这人爽约之事,忍不住打趣:“少游兄今个儿怎么得空找我们出来玩,你不是忙着陪娘子么?”
冯观将手中茶盏放下,怅然道:“我被和离了。”
“噗!”
正喝茶的路秉章喷了,齐铭瑄愣了一下神。
随即,二人捧腹大笑:“哈哈哈……”
冯观凝着笑得直拍桌子的二人,眸光越发幽暗,侧旁的甘十九看着暗暗心惊,怀疑他随时会暴起杀人。
而齐铭瑄还不知死活地嘲讽他:“冯少游啊冯少游,你也有今日。”
甘十九欲开口打圆场,却见主人嘴角一勾,干笑着回应道:“尽管笑吧,笑完之后给我践行。”
众人一愣,百思不得其解。
冯观微微眯着眼,淡然道:“我要回京师述职了。”
众人又是一愣,更是摸不着头脑。
之前不是辞官归来,不打算回去么?如今怎么又回去了?
虽心有疑惑,但熟知冯观素来不喜寻根问底,彼此颇有默契地不追问,齐铭瑄干脆一笑置之:“成了,兄弟今晚陪你不醉不归!”
路秉章眯着眼笑,调侃:“顺便庆祝你重获自由,哈哈哈……”
“狗兄弟!”冯观低骂一声,哂然一笑。
正在此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冯家少年家仆如猴子般于长廊上飞奔跳跃,纷纷嚷道:“少爷!少爷不好了,老爷和你岳父被十八寨的人抓走了,夫人提刀杀回十八寨。”
冯观脸色一沉,放下茶杯瞬间,眸里闪过一丝寒光。
“看来,这酒是喝不了了。”
翌日,日上三竿,睡了个懒觉的姜云初坐在床榻前,慵懒地伸了个腰,行至屏风后更衣梳洗。
一顿收拾后,她将和离书放入袖中,理了理云鬓,与春莹一同前往膳厅用膳。
瞧见阿娘与兄长正喝着鱼片粥闲聊,独不见那位嫂子,她走过去坐到兄长身旁,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兄长,怎么这么早起,嫂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