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们把可以调遣旧部的虎符交给了萧承豫,由他在西郊大营中混入原来跟随赵家的亲卫。
困兽犹斗,这群人想要逼宫谋反。
趁高宗此时卧病在床、日薄西山,而东宫又根基未稳,他们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造反。
秦姝意推开门,刚走出回廊,就碰见了安置人回来的成均,她招了招手。
“现下世子大病初愈,需要静养,成大哥,有件事还需要麻烦你亲自走一趟。”
自从世子昏迷后,国公府大小事务均有世子妃过手,处理得井井有条。他这次去扬州虽是携了世子的嘱托,却也是受世子妃亲自安排。
故而成均现在对面前的世子妃是满心敬重,只要夫人下的令,他皆是照办。
“夫人尽管吩咐!”
秦姝意从腰间解下一块玉牌,递给眼前的男子,嘱托道:“拿着这个去西郊大营找骁骑营都尉,宋麒。”
她话音一顿,又补充道:“就说世子吩咐让他提前找两队亲卫,要精兵强将,还得是信得过的自己人才行。”
“此事你私下去做,切不可张扬。”
少女语调镇定,但说的这些话却让成均有些顾虑,好端端的为何要去西郊大营里找兵?
还要掩人耳目,倘若稍有行差踏错,就会被人扣上一项犯上作乱的罪名。
成均皱了皱眉,劝道:“夫人,如今陛下最忌调遣兵将,我们这一动,恐怕会招惹非议。”
秦姝意垂眸,敛下眸中复杂的情绪。
“我们这也是为了保住江山,保住天下万姓,实乃迫不得已的法子。待狐狸露出尾巴,陛下自然能理解我们的用意。”
她何尝不知道,在这样敏感的时刻,若是先动,必然会遭人猜忌,只是现在箭在弦上,正是千钧一发之际。
倘若无所事事、畏缩不前,只怕就真的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对了,我记得今年的武状元顾长靖已经在西郊大营领了校尉一职?”秦姝意突然想起那个曾在上林苑救下自己和裴景琛的男子。
“是,这位顾状元已任职一月有余了。”虽不知道为何世子妃会突然提起这个人,但成均还是耐心地回答了。
秦姝意点了点头,复又开口。
“让他密切关注军中士兵走向,切不可掉以轻心,这几日恐不太平;如有浑水摸鱼的闲杂人等,一概提到大理寺审问。”
虽心头百般疑惑,但成均也明白,只要涉及到军营中的事,恐怕都与宫里的争权夺利有关,是以也没有再多问,只恭敬地接了玉牌离开。
已至四月末,天气渐渐燥起来,日光落在人身上,带着股暖意。
这样晴朗明媚的好天气,偏偏又预示着一场腥风血雨的到来。
少女缓缓抬眸,直视着日光的眼眶有些发酸,这么快,当年的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吗?
--
这几日,叶老大夫来国公府的次数也勤了些,只因当日还安好的世子过了一夜后高烧不退。
到底是大病初愈,身子骨没好利索,出城一来一回,又淋了一场雨,就算是铁打的人,回来后生场病也是在所难免。
好在只是发热,并没有牵连着其他病症,日日喝药,再歇上几日就能好得差不多。
秦姝意日夜守在他身边,房中有一点小动静都能立即醒过来,唯恐榻上的青年有事。
国公府上下都知晓世子昏迷一直都是世子妃衣不解带地照顾,所以都聚在前院,无人在后院嬉闹,也不主动过来叨扰。
这日春桃却在早上敲响了房间的门,低唤道:“小姐,宫里有人来了。”
秦姝意草草洗漱完,边走边问,“是谁?”
谁会挑在这个时候过来?她能想到的也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
毕竟现在身体还没好全的是裴皇后的亲侄子,如今虽然裴皇后自己脱不开身,可派个心腹女官过来探望也未尝不可。
春桃低声道:“小姐,今日来的女使称自己是漪兰殿中的人。”
秦姝意脚步一顿,“漪兰殿?”
漪兰殿正是宁婕妤的居所,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派人突然来府上?难不成是她们察觉到了什么风声吗?
“若是小姐不想见她,奴婢就寻个由头去驳了这人,将她打发走。”春桃察觉出她的犹疑,遂出声建议。
思索片刻,秦姝意摇了摇头。
“不必驳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里是国公府,谅她也不敢胡来。”
其次也是因为秦姝意也想听听这真正的理由,俗语云,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真正的稀客已然上门,她这做主人的岂有不见之理?
待走到正厅,果然见到一身女官服饰的女子,中等身量,一双柳叶眼似喜似嗔,气势十足。
确实是在深宫之中浸/淫多年的宫女。
她见到秦姝意进来后眸光一亮,脸上很快露出一抹标准的笑容,躬身行礼。
“奴婢拜见世子妃,世子妃安好。”
秦姝意看她面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宁婕妤身边的大宫女,上一世她为数不多地进宫请安,都会碰见这位女官在宁婕妤身边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