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愕地仰面摔下,那只手紧紧地握着她,拽着她一起摔进了湖水中。
平静的湖面被砸出一个巨大而漂亮的水花,冰凉的湖水霎时将他们湮没,求生的本能让陆少淮拼命往上划去,可褚瑶却死死地抱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抱得这样紧……
湖水呛入他的口鼻,窒息的感觉撕裂着他的胸腔,他们还在往下坠。
她安静地抱着他,不肯松手。
他忽然就放弃了挣扎。
这段时间,他何尝不是过得很煎熬。
被他喜欢的人厌恶,被他厌恶的人利用,违背了良心,抛弃了家人,失去了自由,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很累,很煎熬,却无从与人言说。
向上求生的双手缓缓落下,他拥住了怀中的女人:那就一起死吧,阿瑶。
画舫另一侧的惠仁公主他们在听到水声的那一刻,便立即赶了过来。
“太子哥哥和褚姐姐落水了!”惠仁公主吓得跌倒在甲板上,岸边的侍卫已经接连跳下水,往这边游来,江清辞毫不犹豫地也跳了下去。
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两人救到岸上,两人俱是已经昏迷,尤其是褚瑶腹中还怀着孩子,他们不敢耽搁,立即往就近的医馆赶去。
医馆的郎中将两人分开救治,惠仁公主与陆明芙和四皇子守在太子身边,江清辞则去了褚瑶那边。
在郎中的急救下,褚瑶吐了许多的水,终于醒了过来。
她挣扎着要起来,江清辞立即上前扶起她,万分庆幸:“阿瑶,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江清辞,”被混着泥沙的湖水呛过的喉咙,犹如刀割般的疼痛,褚瑶此时却顾不得疼,她抓住江清辞的衣服,将他的身子拉低,靠近他的耳边,哑着嗓子与他说,“你听我说,他不是太子,是陆少淮,陆少淮他假扮太子……”
江清辞当即愣住:“你说什么?”
“去告诉陛下,三月初九那日,太子在梧州遭遇刺杀,抬回来的根本不是太子,是陆少淮……”
闻听隔壁房间传来惠仁公主喜极而泣的声音:“太子哥哥,你终于醒了!”
褚瑶身子一震,最后交代江清辞一句:“秘奏陛下,不要打草惊蛇,鸣哥儿还在他的手里……”
她说完这句话,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身子滑落下去,她伏在床上剧烈的喘息。
“太子哥哥,你去哪里?”
随着惠仁公主的惊叫,下一刻,浑身湿透的陆少淮便冲了进来。
“阿瑶,你还好吗?”他的嗓子同样哑得厉害,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褚瑶为了不让他注意到江清辞,便抓着他的手,着急道:“我肚子疼,孩子……”
他们几个人全都挤了进来,反倒将救人的郎中挤到了一旁,郎中听到她说肚子疼,便赶紧上前查看。
她落水之后又闭气过去,致使胎象不稳,有小产的征兆。
郎中给她施针保胎,而后开了保胎的方子,要她回去卧床静养。
“太子哥哥,要不要带褚姐姐回宫让太医再瞧瞧?”惠仁公主不放心道。
“宫中离这里甚远,阿瑶她现在受不了太多的颠簸,”陆少淮自然不可能让褚瑶进宫,“我带阿瑶先回别院,你回宫之后,安排太医来别院……”
“也是,那我这便回宫。”
惠仁公主他们离开后,陆少淮借口去马车上拿干净的衣服,吩咐随行的护卫盯着江清辞。
方才他冲进褚瑶的房间时,里面除了一位郎中,还有江清辞。
褚瑶醒得比他早一点,他不确定褚瑶会不会对他说了什么。
他将宫中出入的令牌给了那护卫,同他说若是江清辞随惠仁公主一起进宫,便立即去找二皇子,让二皇子想办法拦下江清辞。
后来护卫传回消息,说江清辞并未进宫,入城之后便与惠仁公主他们分开,回自己的住宅了。
陆少淮也不敢松懈,叫他继续盯着。
绥州。
幸而柳华在宫中带了些珍贵的药材前来,在他的医治下,裴湛终于醒来。
得知自己竟昏迷了近两个月,他为自己当初的自负而感到后悔。
那时褚瑶分明劝他,让他不要去以身犯险,他却以为自己既然已提前得知,多带些人总能应对,却没想到那个杀手组织比自己想象得还要阴险厉害许多。
更没想到在这里刺杀之中,还藏着另一个阴谋。
陆少淮竟然还活着,并且不晓得用了什么方法去掉了脸上的伤疤,更使样貌与愈发他相似,骗过众人,代替他做了太子。
洪杉说,如今陆少淮以静养为由,带着褚瑶与鸣哥儿搬去了皇家别院居住。
柳华在宫中也听闻,陆少淮打算与安康郡主退婚,并让出储君之位,要去禹州之地做一个闲散的藩王,陛下已经同意了。
裴湛问:“阿瑶可有发现他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