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方才同她说,安康郡主身份是假,若事实当真如此,日后有朝一日拆穿了对方的身份,他们的婚事自然不作数。
但那都是日后的事情,如今摆在她眼前的,确实是他有了未婚妻,这桩婚事一日不解除,她一日就不好再与他亲近。
于是她将温热的湿毛巾搁在他的额头上:“那就不擦了,且等着洪大哥带郎中回来吧。”
裴湛将她眼底的纠结与抵触瞧得分明,想到昨晚她义正言辞地要避嫌,甚至要他谨遵男女之大防,还以为她只是吃醋赌气。可眼下就算他已经将此事的缘由和解决的法子都告诉了她,她却仍是不肯与他亲近,想来还是对他心存芥蒂。
他抬了抬手,想像从前那样捉住她的手腕,终究因为没有力气而捉了个空,只能眼看着她直起身来,又退到床边三步以外。
幽深的眸子渐渐晦暗,敛着不被人察觉的情绪。
焦急之际,洪杉终于带着郎中回来了。
彼时裴湛已经昏昏沉沉睡去,任是谁唤也没有再睁开眼睛。
郎中立即给裴湛问诊,把脉之后,又去瞧了他的伤口,说是情况不太好:“这伤口一直没有好好护理过,想必这几日一直有低热的症状,再加上被风寒一激,病情自然就加重了。我药箱中所带的药材不够,须得再去药铺添上几味药……”
他迅速将药方写出来,交给洪杉,让他尽快抓药回来。
洪杉一听,顾不得歇息,这便匆匆离去。
那郎中又道:“打些温水来给他擦擦身子,不然这高热一直不退,是要出大事的……”
方才明明还与她说话逗趣的人,这会儿却混混沌沌的不省人事,褚瑶此时难免后悔起来:若不是方才因为自己心中介怀,及时给他擦身降温,或许他也不会晕厥过去?
若真烧出个好歹来,后果可是谁也担待不起的。
阿圆重新打了温水进来,弄湿了毛巾递给她。
褚瑶此时也顾不上其他,给他擦了额头和耳后,再擦了脖子和手,最后将毛巾伸进他的衣襟里……
这次洪杉倒是很快将药抓了回来,只是脸上红一块青一块的,身上也滚了满身的雪,想来是赶路太急,自马上摔下来过。
阿圆立即去厨房煎药,两刻钟后便煎好端了过来。
褚瑶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汤药,试着唤他:“殿下,方才不是说要用勺子喝药,快醒醒……”
床上那人仍是双眸紧闭,半点反应也没有。
他醒不过来,汤药便喂不进去。
褚瑶用勺子强行喂了几勺,汤药入口却又顺着唇角流了出来。
郎中搓着手道:“这会儿子功夫,竟是连吞咽都不能了,不妙,不妙啊……”
洪杉见自家主子这般,更是愧疚不已,一双拳头捶在了墙上:“都怪我耽搁了时间,我若是能早点回来就好了……”
阿圆年纪小,被眼前这般吓坏了,泪眼盈盈道:“方才不是还好好的,怎的这会儿就……”就这般严重了呢?
褚瑶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什么婚约,什么避嫌,什么男女之防,眼下救他性命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她饮下一大口汤药,被这苦涩的药激得身子不由一颤,随即俯身捏开他的嘴巴,将口中的汤药尽数渡了过去。
他喉结一动,竟真的吞咽了下去。
看来这法子有用!
如此褚瑶便一口一口地渡了下去,直到最后一口,她渡完之后,正欲离开,一只大手却忽然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按了回来……
那被汤药涩得发麻的双唇被他咬上,褚瑶不由张大了眼睛:他……是装晕。
第70章 破防
褚瑶迟迟直不起身来, 两人的异样很快被房中的其他人察觉……
郎中背起药箱:“这位郎君应该没什么大碍了,老夫便先回去了。”
洪杉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外面路滑,我送先生回去。”
那侍卫也没眼看, 紧跟着往外走去, 顺便将一脸懵懂的阿圆拽了出去:小丫头没眼力见儿,还杵在那里作甚?
房门阖上之际, 床上那病着的人也不再克制,原本咬着她的唇, 终于变成了带着埋怨与惩罚的吻,霸道炽热地与在她的唇上辗转研磨, 而后撬开她的牙关, 滑入其间……
终究是因为还在病着, 所以攒的力气很快用完, 很快被她挣脱了去。
“殿下!”她怒目瞪他,“你怎的装晕?这样吓唬我们很好玩吗?”
“孤错了……”他没有辩解, 轻易就与她认错, 可面上分明一点愧疚的神色也没有。“你说要孤与你避防,可这防线是你先破的,日后便不能再提这件事……”
褚瑶抓起毛巾扔到他的脸上, 气呼呼地走了。
一整日, 褚瑶都没再踏入裴湛的卧房, 听阿圆说后来柳太医也过来了,拿过先前郎中开的方子看过, 说是没问题。傍晚裴湛便退了烧, 想来确实没有大碍了。
果然晚上他又贱兮兮地来敲她的门:“阿瑶, 孤有话同你说……”
“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我要睡了。”
“也罢, 那明日孤再与你说你哥哥的事情……”
“等等!”褚瑶翻身下了床,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便跑了过去,拨开了门闩。
外面那个男人勾起唇,笑得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