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高兴,”她搂着鸣哥儿, 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激动, “昨晚殿下同我说哥哥的事情, 我实在太开心了,我许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裴湛知道因为陆少淮的事情, 她一直郁郁寡欢,如今终于有了由衷开心的事情,以后心情也会慢慢好转起来。
“你开心就好,”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还困不困?孤把鸣哥儿抱走,你再睡一会儿?”
到底还怀着身孕,睡不足可不行。
褚瑶摇摇头:“不睡了……”
“那就先去洗漱,待会儿用完早膳,孤带你出去一趟……”
“去哪里?”
“孙夫子还在卧床养伤,你来京半个多月了,合该去看看他老人家……”
褚瑶愣了一下,有些胆怯道:“我怕夫子他不想见我,毕竟是因为我,他老人家才……”
“不是因为你,”裴湛拦住她的话,“孙夫子他都明白的,不会怪你。”
早膳时,褚瑶只喝了半碗白米粥,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吃,吃了一刻钟才堪堪见底。
裴湛看的直低眉:“怎的不多吃些?”
这些日子他早上都是天不亮就走了,从未与她一起用过早膳,虽然知道她害口吃得少,却也没想到竟吃的这般少,难怪不胖反瘦了那么多。
“胃里不舒服,实在吃不下……”
“柳华给你开的药,你吃了可有用?”
“先前吃了两次,很快又吐出来了,后来便没再吃过了……”
裴湛见她这般辛苦,竟有些恼那腹中的孩儿:“这孩子,惹得你这般难受,等他出生后,孤说什么也得教训他一顿……”
这话说着幼稚,褚瑶忍俊不禁道:“鸣哥儿说,我腹中这孩子是个妹妹……”
“是女儿吗?”裴湛转瞬就变了脸色,分明方才还一脸嫌弃,这会儿却云销雨霁,一片怡悦,“若是女儿的话,孤怕是舍不得打她给你出气了……”
“殿下喜欢女儿?”
“嗯,”裴湛看着她的小腹,眼底一片柔色,“女儿不嫌多,儿子一个就够了。”
褚瑶想到他虽贵为太子,可兄弟间却并不和睦,甚至二、三皇子多次暗害他,这也就难怪他不想要那么多儿子了。
她抚了抚小腹:希望确如他所盼,这次怀的是个女儿吧。
早膳后,褚瑶给鸣哥儿换了身厚些的衣裳,裴湛命人将先前备好的礼物装进马车,这便出发了。
当初为了方便孙夫子进宫授课,裴湛特意在靠近皇城的地方给老人家置办了一处宅院。离山庄大抵一个时辰的路程,鸣哥儿被马车颠得睡了一觉,才终于抵达了孙府。
孙府门口并排停着三辆马车,看来今日孙府已经有客来了。
问了门房,才知是以前孙夫子的几位学生,听说夫子卧床养伤,特意约到一起前来探望。
明年春天科考在即,想必这些学生赶在年前进京,也是为了有充分的时间准备明年的科考,此番结伴而来,许也是为了请教孙夫子如何备考。
虽然今日来得不凑巧,可也不好改日,毕竟下次旬休在七日之后。若那时再来探望,委实晚了些。
裴湛抱着鸣哥儿下了马车,转身腾出一直手来扶着褚瑶下车,洪杉等人抱着礼物跟在后面,一起进了府中。
门房得知太子的身份,忙不迭先跑去通传了。
等褚瑶和裴湛到了前厅时,孙夫子也已经在学生的搀扶中,拄着一根拐杖地走了过来。
他虽走得慢,但精神矍铄,面色看起来也不错,被学生们拥护着,一改往日的严厉,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驾临寒舍,老夫脚程慢,迎驾来迟,还望太子恕罪。”他带头作揖,身后的学生们在惊愕之后,也齐刷刷的抬手行礼。
“夫子客气了,”裴湛上前扶住孙夫子的手,“阿瑶一直惦念着夫子的身体,终于等到孤旬休,这不便立刻过来看望您了……”
孙夫子看向褚瑶,沧桑而睿智的眸子里,满是善意与宽容:“好孩子,回来就好。”
褚瑶眼含热泪,愧疚道:“孙夫子,是学生不好,学生理应早些来看您的……”
“没事,我身子硬朗着呢……”这里人多,关于先前那件事也不好多说,各自心领神会。
褚瑶扶着孙夫子坐下,学生们被裴湛免了礼,十分识趣地立在一旁,不打搅他们说话。
孙夫子问褚瑶:“听殿下说,你前些日子回了趟老家,如今回来了,可还想要继续读书?”
褚瑶惭愧道:“先前学生半途而废,委实对不住夫子您的良苦用心,如今无颜再听您授课,只希望夫子您身子康健,万事无虞……”
上次一事实在叫她怕了,她不敢再听孙夫子授课,万一再连累了他老人家,岂非叫她后悔终生了?
孙夫子却摆摆手:“半途而废……不是你的错,你莫要自责……”
他指了指立在厅堂里的学生们,说道,“他们都是为着明年开春的科考而来,方才他们想请我为他们授三个月的课,我年纪大了,本不想如此劳累,可他们求学心切,我若拒绝也实在于心不忍,左右不过三个月的时间,我闲着也是闲着,不若就答应了他们。你若想来听一听,也只是多一张书案的事儿……”
“夫子……”他不仅不怪她,甚至还愿意收她做学生,知道她怕连累他,所以故意说是为了教导其他学生,顺带着让她旁听,褚瑶红着眼眶,感激道,“学生自是十分愿意听您讲课。”
裴湛知道褚瑶好学上进,孙夫子既然还愿意收她做学生,裴湛自是没什么好阻拦的。
只是这次授课和先前在宫里授课不同,先前在文思阁,只有惠仁与陆明芙以及四皇子与她一起上课,如今却是满堂的青年才俊,只褚瑶一个女子,自然不合适。
若是让惠仁和陆明芙一起陪着褚瑶上课,万一这些才子知晓了她们的身份,难保不会有人起其他的心思。
唯有将这些人都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不叫他们有逾越的举动,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