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庵在绥州城北,背山临河,山上松涛阵阵,山下河水清凉,庵中有斋舍可供香客短住,很是适合避暑。
褚瑶抱着儿子,与母亲和知叶乘马车来到这里,马车后面一直有两个男子骑着马不远不近地跟着,褚母察觉到了,以为是歹人尾随,吓得脸色发白。
褚瑶安慰母亲不必担心,同她说那两人是陆家的护卫,专程来保护鸣哥儿的。
实则那两人是裴湛派来的,褚瑶一直都知道他们的存在,她前两日与知叶一起进城时那两人并不跟随,如今她抱着儿子出门,对方才跟了出来,显然鸣哥儿的命比她要珍贵。
来桃花庵避暑的人不少,庵里还剩下两间斋舍,并不相邻,中间隔了两个房间,褚瑶安排母亲与知叶住一间,自己带着儿子住另一间。
庵中清灵之气叫人心情怡然,褚瑶抱着儿子在山中看景听鸟鸣,在浅滩上玩水拾贝,痛快玩了一整日,暮起时吃罢斋饭,又抱着睡着的儿子听了一会儿师太讲经,直至儿子醒来哭闹时才回房间休息。
推开房门,却见有一人坐在房中喝茶。
她未曾细瞧便赶紧退了出来,连连道歉:“抱歉,我走错了房间……”
可退出之后又觉不对,复又细细瞧了房号,确认是自己的房间无疑:这是怎么回事?
她正想喊人,却听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进来。”
第7章 看望
“是我,进来。”
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
是裴湛。
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是来带走儿子的吗?
褚瑶抱着儿子,犹豫着不想进去,却不想房门被他从里面打开,他一身墨色衣袍,身量颀长,挡住房中摇曳的烛光,低头与她言语:“和离不过几日,竟认不出我了?”
“没,”她下意识地将儿子抱得更紧了些,“只是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对方让出身来,示意她进去:“我明日带兵离开绥州,今晚来看看儿子。”
原来是这样。
他是儿子的父亲,要看儿子天经地义,她自是不好将人撵走。
她抱着儿子走了进去,顺便嘱咐他:“把门关上,莫让外人瞧见了。”挺大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可不能叫外人瞧见了,更不能叫娘亲看见。
裴湛没说什么,转身将房门阖上。
小娃儿此时正扯着她的衣襟袋子啃得正欢,哼哼唧唧的模样大抵是馋奶了。
褚瑶轻声哄了一番,逗得儿子咯咯笑了,才将儿子往他身前送了送:“鸣哥儿很好,比上个月又长了两斤,他最近在长牙,喜欢咬东西,口水也有点多……”
鸣哥儿出牙比其他孩子稍晚了些,有些孩子早在四五个月大的时候就萌牙了,鸣哥儿如今十个月大了,才萌出了第一颗牙,白白的一条缝儿,长在下面的牙龈上,以后终于不是“无齿之徒”了。
小娃儿正在娘亲怀里啃衣服啃得开心,忽的离开了熟悉的怀抱,顿时不依,张嘴便哭了起来,手脚并用往外挣,不愿意给裴湛抱。
文能提笔武能控马世子殿下,却是不会哄孩子,更见不得孩子哭,见儿子如此抵触自己,裴湛皱着眉头将他送还给褚瑶:“他这么小,脾气怎么这么大?”
小娃儿一落回母亲的怀抱,立即哼唧唧地拱了起来。
褚瑶轻拍着儿子安抚他,不看裴湛:“打从鸣哥儿出生你就没抱过他几回,如今他认人了,觉得你陌生,便会如此。”
小娃儿应该是饿了,小手扯着她的衣襟,小嘴巴一直张着往上凑。
褚瑶有些尴尬,转过身去背对着裴湛,同他说:“世子殿下,儿子你已经看过了,可以回去了。”
身后久未传来回应,褚瑶有些奇怪,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他目光一直望着自己,与她对视后才开口:“我待两刻钟便走,你先哄儿子。”
褚瑶边颠着儿子边踱步:“儿子饿了,奶娘没来,你在这儿……我不方便……”
这次来桃花庵游玩,顺便叫奶娘回家休息几日,安置一下家中事务,毕竟过些日子裴湛将儿子接去京城后,奶娘也得跟着过去去照顾一段时间。
他恍若才知道避嫌,将房间打量了一番,道:“床上有帷帐,你去里面。”
他显然不想走,儿子又闹得厉害,褚瑶也只好这样了。
她抱着儿子坐到床上,裴湛随即将帷帐放了下来:“你安心喂便是,我在外面瞧不见。”
鸦青色的棉麻帷帐虽不厚重,但也勉强遮得严实,褚瑶稍稍安下心来,抱着儿子一起躺下来,拉下衣衫后,将儿子搂进怀中。
却不曾想小娃儿刚咬上,却听外面传来母亲的声音:“瑶儿,我怎的听到鸣哥儿一直哭?是不是饿了?”
褚瑶吓了一跳,倏忽想起方才叫裴湛关门的时候,他好像没有落栓。
“没事的娘,我正打算喂他呢,”她慌忙地回答,”你回屋休息吧。”
可母亲却没走,反而拍了拍门:“那正好,先前我叫特意斋房的师傅给鸣哥儿留了一碗米油,这会儿不热不凉正好可以喝,我给端来了,你开门,我给你送进去……”
这一拍可不得了,褚瑶惊得从床上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拢了一下衣服,随即拨开帷帐去拉杵在外面的裴湛。
万万不能叫母亲瞧见他在这里。
裴湛原本好端端在外面站着,正人君子如他,断然不会做出撩开帷帐偷看的举动,可不妨他温婉柔弱的前妻忽然将他扯了进去……
她力气于他来说不算大,但他也由着自己顺着她的力道栽了过去,随即仰面被她按倒在床上……
“这是做甚?”甫一开口,唇上便被她柔软馨香的手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