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又如何?
他根本不在意这些。
“你……难道还想娶个哑巴为妻不成?难道你就不怕再生个小哑巴下来?”刘寡妇心内酸恨到了极致,便这般说道。
“是。”陆植干脆与她把话挑明,眉宇里凝着深切的冷意,冻得刘寡妇心里直打颤儿。
“我要娶她。”
第51章 二更
圆儿这几日染了风寒, 却因捉襟见肘的缘故不敢借着出府的时候去回春馆配药。
从前她病了的时候,还有烟儿在一旁照顾她,病的重了,她也会设法求得李休然为她诊治。
往后却是要让她自己扛了。
圆儿心里虽有些失落与伤心, 可想起此刻的烟儿已像一只翱翔在天际的飞鹰一般自由自在的, 便又不难过了。
她请府里相熟的老妈妈配了一剂土放子, 又穿了厚厚的衣衫,灌下肚了一碗浓浓的姜茶,本以为伤寒能就此痊愈,谁知伤寒却愈演愈烈。
她一人住在偏僻的下人寮房里, 也无人关心照料她,迫不得已只能忍着头晕去寻了双喜。
双喜对圆儿颇为怜惜,又是特地去二门外跑了一趟,将李休然寻来, 又是差使了个小丫鬟替她煎药。
问起圆儿为何不去回春馆配一剂去伤寒的药时, 圆儿只得昏昏沉沉的回答道:“我爹又去赌钱了, 月例都给他了。”
双喜听后也只得感叹了一番,再无旁的话语。
几日后。
郑衣息的伤势好了许多,如今已是不需要别人的搀扶就能下地走路了。
郑尧打了他一顿, 见他伤的足足半个多月下不了榻,心里也有点后悔。
他念着膝下只有郑衣息这一个儿子, 便也只得忍着心中的不虞, 亲自去澄苑瞧了瞧他。
郑衣息却仍是那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 郑尧一瞧见他这副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撂下一句“等你养好伤, 和宁远侯府的婚事照旧”后便拂袖而去。
引得双喜也在背地里叹了两句。
国公爷好似不是世子爷亲生的爹一般,将儿子打伤成这样, 竟是连伤处问都不多问一句。
说的第一句话还是让世子爷去娶苏家小姐。
怪道世子爷会这么喜欢烟儿姑娘,这些会说话的主子们各怀鬼胎,心里眼里都只有利益和权势,说句话的功夫都要激出背上一层冷汗来。
远不如与烟儿姑娘相处时轻松自在。
思及死去的烟儿,双喜口中的叹语愈发真挚,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就死的这般不明不白,哪怕如今世子爷悔青了肠子,也换不来烟儿姑娘的命了。
等郑尧走后,双喜便服侍着郑衣息喝药,见郑衣息今日神色沉沉,仿佛在凝神细想着什么事情一般,便主动找话题道:“圆儿姑娘病了,奴才替她请了府医。”
这事虽不大,可还是要说给郑衣息听一遍才好,省的日后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他说完这话后,郑衣息也没什么动作,不过因为圆儿曾经伺候过烟儿,对她另眼相看几分而已。
“缺什么药材去我私库里拿。”他面无表情道。
这等宽厚的态度也给了双喜些鼓舞,便见他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圆儿也是可怜,贪上了那么一个好赌的爹,每月的月例都拿去给那个爹还赌债了,连去回春馆买副药的钱都没有。”
话音甫落。
床榻上躺着的郑衣息却陡然坐起了身,伸手攥住了他的衣领,指尖因过分用力的缘故泛处了青白色。
他一字一句,发着抖问:“你把话再说一遍。”
自从陆植去刘寡妇家闹了一通后,他便又不敢宿在里屋了,却也没有再露天睡在庭院里,而是在狭小的厨灶间里挤了挤。
他白日里还是事无巨细地照顾烟儿,只是却不敢在她面前露出笑影来了,送药和做饭也是谨小慎微的厉害,只生怕多留在她眼前一瞬,会引得她不喜一般。
烟儿先头还有些难过,可瞧着陆植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又觉得酸涩无比。
她欠陆植的恩情实在太多太多,并非是几张银票就能还清的。
烟儿不知道自己能给陆植什么,可是这两个月里的朝夕相处让她全身心地信赖上了陆植,因他体贴入微的照顾,也让她重拾了对生活的信心。
这一日,斜阳慢慢地洒进这残破的屋舍里,暖洋洋的光照在烟儿身上,让她心中横生了几分慵懒闲适之意。
恰逢陆植进屋送了一碗热水,不等烟儿下榻留他,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屋舍。
等到夜间归来的时候,更是不敢在烟儿面前晃悠。
陆植对于情爱之事实在是太过笨拙,并不知晓该如何哄得女子的欢喜,也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弥补烟儿那日所受的伤害。
他虽未亲耳听到刘寡妇痛骂烟儿,可大概也能猜到从刘寡妇嘴里说出来的是何等腌臜的话,烟儿因为他受了这样的委屈,他简直万死难辞其咎。
所以这一夜,陆植仍是缩在厨灶间过夜。
不曾想烟儿却推开了里屋的门,只着单衣走到了厨灶间,蹲下身子一把握住了陆植的手。
夜色寂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