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道声音却仍是此起彼伏地回响在耳畔。
吵的他根本静不下心来做别的事。
郑衣息只能搁下了狼毫,余光瞥着翘头案上的糕点。
喃喃自语道:“我也没说什么重话。”
烟儿已清水净面,卸下了钗环,换上了素服。
闭着眼躺在了罗汉榻里。
圆儿大病初愈没多久,身子骨还没完全修养好,不过在炕上坐了一会儿,便趴在桌案上睡了过去。
四下无声,正好能让烟儿放肆地痛哭一场。
今日,是她鼓足了勇气后,才打扮了一番去了外书房,既是想讨好郑衣息,也是为了一句“女为悦己者容”。
可如今看来,这与自取其辱并没有半分区别。
她还是越过了雷池,不该有这样逾距的念头。
烟儿掩不住心内的伤心,又不肯哭出声响来吵醒了圆儿。
便只有侧躺着朝里头,将头埋在枕被的空隙间。
倏地。
身侧的软垫陷了下去。
烟儿一惊,忙要回去去看来人是谁,却已被郑衣息大力地揽紧了怀里。
她脸上泪痕斑斑,全抹在了郑衣息的脖间。
冰冰凉凉的触感,染着沁人心扉的淡香,惑得他收紧了箍在烟儿腰间的手掌。
烟儿下意识地要挣扎,郑衣息却仰头吹熄了案几上的烛火,吻在她的耳垂处,轻声道:“嘘,你那个圆儿还在外间睡着呢。”
罗汉榻与圆儿熟睡的外间只有一道软帘作隔,罗汉榻上若是弄出了些什么声响,必然会惊醒她。
烟儿闻言便不挣扎了,只是却别过脸去,不肯瞧郑衣息。
借着迷蒙的月色,郑衣息似是瞧见了这个丫鬟无声的动作,心下竟似被小猫爪过一般泛起些痒意。
他想,明日他还有求于这个丫鬟,少不得要说几句软话。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
“方才,我心情不好。”
他讷讷地开口,幸而烛火熄灭,烟儿瞧不见他脸上的窘迫与别扭。
只是这一句话,却消不灭烟儿心里的伤心。
郑衣息轻了轻嗓子,俯在她耳畔说:“明日你就这么打扮。”
“很美。”这一声微若蚊蝇,可烟儿还是听到了。
她仰头望着覆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心里既酸涩又难过,见清辉般的月色镀在这人脸颊之上,衬得他愈发俊美出尘,薄冷中添了几分暖色。
又克制不住心间的悸动。
她就这样望着郑衣息,不足一寸的距离,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月色为舞,洒下旖旎般的光亮,照进两人映出彼此的眼中,也照进了紧紧贴合的胸膛之上,最后落到胸膛之内的心房里。
郑衣息咽了咽嗓子,借着月色以眸光描绘了她的唇型,而后,便吻了下去。
没有掠夺般的粗.狠,没有止痛的利用。
只是单纯地想吻她而已。
一吻作罢,郑衣息便哑着嗓音问:“我会安静点。”
起码不会吵醒外间那呼呼大睡的圆儿。
烟儿脑中嗡嗡作响,愣神之时已由他摆布。
小衣经不起一扯,飘入了脚踏与罗汉榻之间的缝隙。
外间的圆儿睡的无比酣甜,轻微的鼾声盖过了烟儿的哭求与低泣,也盖过了郑衣息失控的沉沦。
翌日一早。
罗汉榻里已无郑衣息的身影,美美地睡了一觉的圆儿忙要去唤醒烟儿。
却见她鬓发微湿,正紧贴在脖颈之上,半睁半阖的杏眸里漾着说不清的媚意。
圆儿一愣,忙道:“姑娘是热醒了吗?”
可如今明明是初秋,处处爽朗的很儿。
烟儿红着脸不答,先是打算自己起身,可想起自己不着寸缕,便只能对圆儿比划了小衣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