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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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氏哼了声,因知道他疼爱应怀真,也不便说别的,只道:“你急什么?我不过是随口一句……也没说别的,你这样赤眉白眼瞪着我,没得叫人觉着是心虚了。”

应佩本是想跟她说身世之情,忽地见她这样口不饶人的,心中不快,便道:“你够了,我本是要说好话,你反上来就说这一通……先前因妹妹回家来住,你每每就有些不是眉眼儿,幸而妹妹是个心宽量大的,只仍敬重你是嫂子罢了,你倒是也拿出当嫂子的心胸来,也对她更好些才是,怎么言语里反倒更不中听起来?”

韦氏本也是个急性子,被噎了这两句,立刻便道:“我怎么没有心胸了?你倒听听你自己说的话,她是个心宽量大的佛爷,我就是个气量狭窄的丫头了?原本是你们两个说体己话,见了我就撇开,我抱怨一句就不成了?”

应佩见又惹了她说出这些来,把先前的好意相商都压下了,脸上便露出怒色,见此刻说不成了……正思忖着要走,韦氏偏偏又哼道:“你且别说你的好妹妹了,放着唐家这样好的门户不要,竟跑回家来,以后可还要怎么样呢?难道要在家里住一辈子不成?我说这话也并不是嫌弃她,自是为了她着想,你偏又说我的不是了。”

应佩原本还只有两三分怒意,听到这里,便已经变作七八分,竟站住脚,对韦氏道:“你若不开口,我倒也不说了,哪里轮得到你说妹妹?纵然她在家里住一辈子又如何?难道使不得?只要她自己乐意就是!口口声声说为了她着想,你如何不直说你眼里不容人!先前父亲出事儿那阵,我知道你们家的苦衷,也并没有逼着你们家帮父亲出头说话……可你呢?竟找由头跟我吵,后又自回去娘家住,一直等风头过了才回来……可是妹妹她却是在风口浪尖上回来、跟家人共生死的,你反而有脸说她?”

应佩小时候,原本性情有些偏狭,后来给怀真设计教了一番,才转了性情,自此竟然一派温柔平和,纵然上回应兰风入诏狱之事,韦氏做的欠妥当,他也自是为了家庭和睦之故,并没揭开来直说,横竖后来应兰风平安回来,一家子团聚。

这会儿却是给韦氏逼急了,素日来的怒意便按捺不住。

韦氏听了这话,脸上顿时红了,这原本也是她的心病……当时应兰风情形危殆,众人都说是保不住了的,起初她还想着回娘家求救,谁知家里人偏也是这样说,因此韦氏未免有些二心不定……

幸而后来风波过后,应佩只字不提,她便自然也压下,如今见应佩说起,一时脸上紫涨:“你、你这是在嫌我?”

应佩道:“只怕是你嫌我在先。我本不愿意说这些伤人心的话,是你逼人太甚,别的倒也罢了,竟对妹妹也挑三拣四起来,今日跟你说句认真的——你若还一直是这个情形不改,只怕我消受不起,不如大家一别两散。”应佩说完之后,便转身气愤愤地去了。

韦氏见状,面上一时过不去,回房后气得落了几滴泪,便赌气叫丫鬟收拾包袱,竟自回娘家去了。

应佩听说后,只叫不用理会。

谁知两日之后,忽地新帝下旨,昭告天下,旨意上说明,原来昔日德妃娘娘被奸人所害,导致皇子流落民间,然而毕竟天佑大舜,才叫凤子龙孙重回天家。

种种内情不必多提,只最让众人都震惊失色的是,这失而复得的皇室中人,贤王殿下,竟然正是如今的工部尚书应兰风。

就在应兰风被封为“贤王”后不多久,宫中传出消息,竟是太上皇殡天了。

☆、第 342 章

只因太上皇殡天,皇室之中,一应王爷,公主,世子们等尽数入宫守灵吊祭,朝廷之中三品以上大员们,亦在宫中斋戒侍候,三品以下文武百官,都在午门处斋戒住宿,不得返回府中。

其他京城乃至天下,臣民等尽数摘除冠缨,服缟素,百日之中禁舞乐,四十九日禁屠宰,民间三个月内不准行嫁娶事宜,举国致哀。

礼部又向周围新罗,詹民,沙罗,南越,尼博尔等国发出讣赦书,众国自急派陈慰使等使节前来吊唁,不提。

话说怀真随着李贤淑进宫,一连守了半个月。本来跟成帝亲情缘浅,何况细想德妃之事,追究源头也自是因他而起,后来更差点儿害了应兰风……

然而如今人已故去,昔日种种,也不必再提了。且他临去之前,幡然悔悟,念念想着认回了亲生骨肉,又为德妃正了名……倒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怀真本就不是个善于记仇之人,又想着昔日进宫之时,跟成帝相处的种种,竟都是面目慈和的多,如今再不可得了,因此自也不免悲伤了一番。

这一场大祭,足有月余才逐渐消停了些。这日,怀真正欲出宫,却被敏丽传人叫去。

因应兰风被封了“贤王”,恢复了皇族身份,——果然如赵永慕所说,只因德妃为人最好,文武百官们但凡有些根基的,竟都感念,虽然见应兰风是这般身份……大为意外,然而应兰风又且是个能臣,人人敬佩爱慕的,是以虽然朝野哗然,但震惊之外,却并没有别的声调儿,众人都只是惊叹罢了,自忖果然应兰风的行事为人,很有德妃昔日的风范。

又有人想到德妃当初赈灾义举,联想到怀真先前所做……更是叹息感念不已了。

除去应兰风有封号外,怀真也另有封,且是太上皇亲给拟的,竟是“永平郡主”。虽犯了赵永慕的忌,但自也是太上皇一片眷顾之心,或许也是故意如此,以示殊荣之意。

这段日子来怀真在宫中,便时常跟敏丽和应含烟相见,三个人一路历经风雨,却比先前越发好了,数日来说了无限体己话。

且说怀真随那小太监前往静妃宫中,彼此相见了,敏丽打量着她,便叹道:“忙碌了这许多日子,见你又消瘦了,今儿好歹回去,也能好生歇息歇息。”

怀真道:“我自来就是这样,姐姐又不是不知。”虽然如今她恢复了身份,但彼此之间,却仍是如昔日一样称呼。

敏丽握着她的手,便叮嘱说道:“我方才叫人拿了些补品等物,待会儿你便带回去,叫人给你收拾着每日用一些,可万别大意亏待了身子。”

怀真道:“多谢姐姐。知道了。”

敏丽眼望着怀真,实则她心底想说的并不是这些,然而连日来想出口,又不知从何说起,可若不说,怀真便自出宫去了。

敏丽便问道:“你别怪我多嘴,我只是难以放心……你跟哥哥,到底……有没有什么打算?”

怀真微睁双眸,对上敏丽探询的双眸,却竟不知怎么回答好。

当日在唐府内,唐毅曾说过复合等的话,然而只因近来事多,彼此之间连相见一面儿都不得,这话竟也不知如何了。

且听敏丽的意思,唐毅并没有把这话同敏丽提起,因此怀真心头竟有些沉沉浮浮。

自从镇抚司事发之后,唐毅并不曾再去过应府,怀真自然知道他公务缠身,不得闲暇,何况应兰风认祖归宗,礼部又有一番忙碌,再加上太上皇之事,一应大礼,不可出任何纰漏,先前给各国发那讣赦书后,近来,那些距离近一些的詹民、新罗、南越等国也纷纷派了陈慰使上京,自然又有一番周旋。

何况除了礼部之事,只怕仍还有许多别的事务让他不得分神他顾。

此刻听敏丽又问,怀真心中一惊之下,便微微一笑道:“又有什么打算呢,如今这会子……兵荒马乱的,谁有心去想那些事。”

敏丽打量着她,见她脸色微白,比先前才嫁到唐府之时……更憔悴的不成个样儿,难道只是因太上皇殡天一事?敏丽从来最是怜惜她,如今更是不忍,便道:“你且听我的,不管别的如何,只对自己好一些才是正经的。”

怀真笑说:“这是自然,我何尝亏待过自个儿呢。倒是姐姐,何必叮嘱我,我又不似你这般……你只管照料好你跟小皇子罢了。”

敏丽心底本有些痛,听了她这话,又觉得笑:“怎知道是个小皇子了?”

怀真道:“我猜的便是。”

敏丽静静看她片刻,便张手过去,将怀真轻轻抱了抱,说道:“我真恨自个儿不是个男人……不然,哪里就把你空抛在这里了。”

怀真本好端端地,听了这一句,却禁不住眼眶发红,眼中就湿润了,忙举起衣袖拭去,才笑道:“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呢?”

敏丽也红着眼,闻言一笑,才将她缓缓放开。

此刻,宫女领着宝殊进来,小孩儿已经能满地乱走了,见了怀真,便上前来靠着,口中竟唤道:“舅妈。”

怀真一笑,将他揽住,却对敏丽道:“不可教世子这样唤我……若给人听了,像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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