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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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小唐好整以暇地,然而双眸之深,却叫人难测吉凶,应怀真想跑却不能,此刻真真是想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深埋进去……无地自容。

早在记起小唐身份之初,她已经知道自个儿是万万不能跟这种人斗心机的,也打定主意要远离此人,却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如今竟仍是陷入了这样可怕的境地。

应怀真脑中乱转,一股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慌张想法,把心一横,便眨眨眼,天真无辜地回答说:“我不想上药,才躲在这里的,唐叔叔。”

小唐听了“唐叔叔”三个字,复又轻轻地笑了笑,微微俯身望着她,又道:“小怀真……你是不是……能听懂我跟你爹说的话呢?”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惊雷。而唐毅的目光更是如此明澈,简直像是能透过她的双眼,直直地看到她的心里去,将她满腹的心思都毫无遮蔽地看个一清二楚!

应怀真耳畔又是一阵轰鸣,若说方才不慎跌倒是一只蜜蜂撞在窗棂上,那么现在就是一万只蜜蜂撞在墙上,应怀真不由真心实意地想:现在装晕是不是最好的法子呢?因为就算是不用装,她的眼前已经有些阵阵发黑了。

☆、第 46 章

正两两相对,四顾无言,无法可想、不可开交的境地,忽然间听到有人道:“阿真,你原来在这儿,让我好找!”

应怀真还未回头,里面小唐微微探头,却见在院子外站着一个仪表堂堂翩翩美少年。

这来者竟是郭建仪,他招呼了声后,便直奔应怀真身旁,俯身问道:“你怎么这样顽皮,躲在这里做什么?”

郭建仪才问了一句,忽地察觉不对,一抬头看见了小唐,他急忙又站直了身子,隔着窗子向小唐行礼:“一时眼拙,并没看见您也在这儿,建仪失礼了!”

小唐向着他一点头,道:“不碍事,我方才跟应大人说事儿,他有事走开了,你怎么来了?”

郭建仪一笑,回道:“正是我方才在前面,见表哥四处找寻怀真,竟慌得那样……我见不好,就也帮着来找,没想到她竟在这儿呢。”

小唐呵呵笑道:“可不是?这孩子看着乖巧,不料竟是顽皮的很。”

郭建仪低头看向应怀真,见她唇上带伤,不由也道:“这嘴上又是怎么了?可又是玩闹弄伤了的?”

应怀真见两个人对上了话,而小唐的目光也并不在自己身上了,如蒙大赦,赶紧低头,听到郭建仪问,就微微“嗯”了声,眼睛只盯着裙摆下那抹草色。

郭建仪摇头跺脚,叹息说道:“真是淘气的不成了!给表嫂见了,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儿!”

小唐却道:“不妨,小孩子淘气些是正经,她方才摔着的时候我也在场,倒也是怪我没护住了……不过这一次只是皮外伤,并没磕坏了牙,给她个小小地教训也是好的。”

两人说了这会儿,应怀真极想趁着他们不留意就偷偷跑了,然而双腿竟是毫无力气,只好小声儿道:“小表舅,我的腿麻了……”

郭建仪闻言,向小唐道了声失礼,俯身把应怀真用力抱起,道:“下回可再淘不了?”

小唐歪着头看应怀真,见她在郭建仪怀中,始终深深地埋着头,隐约只瞧见细碎的流海,长长地睫毛,小小地鼻头,以及嘴唇上那一点破皮的地方,十分醒目,只是看不清神情如何。

小唐笑道:“她在这儿蹲了半天了呢,怪道腿麻了,快带她去吧。”

郭建仪道:“既然如此,我先抱她去跟表哥说一声儿。”

小唐仍在屋里,歪着头看郭建仪抱着应怀真走开去,那孩子仍是头也不肯抬,这模样倒是跟上回在花园里她不舒服、被郭建仪抱走的姿态一模一样,让小唐无端想到,就像是什么受惊的小动物,胆怯又警觉地趴在屏障后面,以为把头藏起来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忽然听郭建仪说:“怀真比以前沉了些,你若是再长大两岁,小表舅可就不能抱你了。”

郭建仪抱着应怀真越走越远,一直离开了书房周遭,到了内宅花园里。

郭建仪见左右无人,便停下来,问应怀真道:“阿真,方才那唐大人跟你说什么了?”

应怀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低着头。

郭建仪抬手在她脸上一摸,有些凉意,他往前又走几步,见花丛里有个石头长凳,就把应怀真轻轻放下,坐在旁边问她:“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腿还麻?”

说话间,就挪到她的跟前,蹲在地上握住她的脚踝,轻声说:“看样子你真是蹲了半天……气血都不畅通了,自然就麻了,还难受么?”

应怀真看着他温柔的模样,浑身轻轻地抖了抖,不由小声儿说:“小表舅,我害怕。”

郭建仪一愣,抬头看向应怀真,片刻后才一笑,道:“怕什么?是怕唐大人么?”

应怀真重又不言语,郭建仪也并不追问,只是用手掌心压着她的腿,缓缓地替她推血过宫,过了会儿,才又轻声地说:“阿真,你听小表舅的话……以后,离那唐大人远一些就好了。”

应怀真一愣,郭建仪笑笑,把她的裙摆整理妥当,自言自语似的又道:“表舅知道你聪明,一定懂我说什么……好了,还麻不麻了?”

应怀真握着小拳头,摇了摇头。

郭建仪这才起身,在她头上又摸了一把,道:“乖。我带你去找表嫂……”

应怀真见他张手又要来抱,便说:“小表舅,腿上仍有些酸麻……我在这里等着,麻烦你去跟爹娘说一声我在这儿好么?”

郭建仪看了她片刻,终于笑道:“也好,那你可别乱跑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郭建仪说着便站起来,缓缓地转身,背对应怀真之时,脸上的笑却缓缓地敛了,双眉微蹙,眼中透出忧虑凝重之色。

他微微转头,似是想看应怀真一眼……却到底并未回头,无声一叹,迈步往前而行。

曾几何时,郭建仪疑心是应怀真向许源泄密,才让许源动手处理春晖乳母的。

但那时候他只是推测,让他推测不成立的原因,一是不信应怀真小小的孩子会有那样的心机,二是,许源当时没向陈六家的动手。

毕竟背后嚼舌的人是两个,许源若得了消息,要处置自然是处置两人。

不料,郭建仪是低估了许源的耐性,以许源的聪明,自然知道,不管是春晖乳母还是陈六家的,这两个都是大少奶奶的房里人,单料理一个,以她的手段当然可以做到不露痕迹,可要连着料理两个,那就未免会惹人怀疑。

所以当许源隐忍数月,终于把陈六家的也处置了后,郭建仪终于确定了自己当初那个想法。

那天,他曾留心看过,除了他跟应怀真在场别无旁人。

现在这情势看来,自然是应怀真同许源交了底儿。

可试想,以许源的为人,假如你亲跑上前去说某某背后嚼她的舌头,她非但不会信,反而会疑心到这告密的人身上:你来说别人嚼舌,那你呢?难道真的一清二白不成?备不住素日也一并嚼舌,如今却来献好儿,还不知打着什么主意呢。

当初李贤淑跟后厨的人大闹一场,那后厨的人偏又是陈六家的亲戚——这件事郭建仪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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