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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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安越往下,就觉得越是阴冷潮湿,下面的岩壁上甚至生出了一些滑腻的青苔。在即将接近底部时,绳子忽然不动了,顾长安低头看看脚下丈余的距离,只皱了下眉却没犹豫,拔出别在腰间的匕首,一手握紧绳索一段,一手将腰间缠的绳索割断,她深吸口气,双腿一荡跳了下去。

顾长安落地时往前滚了几滚,将下落的力量卸去不少,但她跳的太急,还是不轻不重地扭了一下脚。

这边,崖上拽着绳子的几人顿觉手里一轻,便知道是顾长安那边出了问题。宋明远怒火直往脑门蹿,一把撒开绳索奔到崖边,几乎是飞扑在地上向下望去,却只见得空荡荡的绳索左右摇摆,哪还见得顾长安的影子。

第三十二章 相见

宋明远他们把绳子拉上来,见到那端整齐的切痕,就知道是顾长安从容间割断的,便都把心收回了肚子里。

决明和白辛又各自绑上绳索,准备下去接应,毕竟顾长安那边真要有什么动静,他们再从悬崖上往下吊人那是来不及的。

宋明远还是绷着脸,山风袭来,那一瞬间他觉得心底的一点雾气好像也跟着山风散了。

从前霍义还在的时候打趣过他,说你小子是不是看上顾二了,他气恼地锤了霍义一顿。后来他自己也琢磨,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想娶个知冷知热的贤惠女子。

等顾长安回京那日,他就彻底想明白了,他和顾长安只是在应该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也许心底曾有过一枝花骨朵,只是没来得及盛放就凋谢了。他对顾长安的情感,多数还是源自出生入死的同袍情谊,或许还夹杂着一丝对她的欣赏,至于更多的,那是当真没有了。

落在崖底的顾长安揉揉脚踝就往相对干燥的一边走去,崖底杂草多,翠绿的掩映下还有一弯浅浅的小溪,溪水流动速度相当缓慢,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的分支,最终会汇入到哪里。

崖底狭长,顾长安边走边打四下打量,原本没寄多少希望的岩壁上竟然出现个突兀的叉。幸亏岩壁上覆着苔藓,画这叉的人估计也力道不够,只把苔藓刮下来一层,岩石基本还是完好无损。

顾长安心头一跳,不用凑到跟前也知道这个奇怪的叉才划上去没几天。一般在外躲藏的人都不会蠢到在自己藏身地附近还划个记号,好让仇家顺利找到自己并杀个干净,所以顾长安估计顾长平他们是笃定除了他们以外不会再有别人来。

这个叉是在顾长安小时候,顾长平跟她闹着玩时候教她,那会儿他不但画了叉,还另画了别的几横几竖,说要是以后走散了,顾长安凭着这些歪七扭八的记号也能找着他。

叉的上头有一道微妙的连线,下头还有一个点,普通人不会闲的没事把一个叉画的这么复杂,所以顾长安是一百个肯定这枚叉的作者就是顾长平。

顾长安继续向前,走着走着,岩壁上出现的就不止是叉了,开始有那些鬼画符一样的记号。她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觉得情况不容乐观,心里憋得难受地在一蓬又一蓬的杂草堆里搜索。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出去了多远,反正再回头时,已经看不清下来时候的那块地方了。

顾长安眼前冒出一个又一个小土包,土是新翻出来的,土包下埋的是什么,她不用去刨也知道,心下一时怆然。

在离土包们不远的地方,有那么一丛草既高大有茂盛,简直像一扇门。

顾长安叹口气,颇有种宿命感地走上前去,拨开了那一丛绿油油的草。如果不是知道顾长平他们只是受困于此,她还真想骂人,这一路不管是记号还是这扇“门”,根本就是在指路,这要万一碰上个想杀他们的,那简直易如反掌。

一个不算幽深的山洞,洞里透着股阴凉的气,小小的火堆还冒着零星的火光,洞里并排躺着几个人,一动不动,乍一看,竟都如死了一般。

顾长安要这时候还认不出其中是一个顾长平,那她真可以抹脖子以谢她哥了。

顾长安很紧张,她真怕是因为她来晚了,然后顾长平堂堂一个将军被困死在野外,那真不知道她死了之后该怎么面对顾家那些早逝的英魂。

顾长安揣着点不安狂奔进去,谁知道她还没奔到,其中一人就保持着躺下的姿势,噌啷一声拔出长剑,循声直指顾长安。

“戚大哥!”

拔剑的不是别人,正是跟着顾长平一同出关找胡炜的戚少杰。顾长安面露喜色,看来他和顾长平都平安,都没埋进外面的土包里去。

“长、长安?”戚少杰眯眯眼睛,勉力支起半个身子,很费力地扭头看着他。

这一番动静,旁边几人也都纷纷爬起来,只有顾长平还是一动不动,继续挺尸。顾长安借着洞口的光一看,不得了,这洞里简直像住了群野人,一个个盔甲早就扔到了一边去,蓬头垢面,胡子也打了结,所幸精神头都还行。

“我来晚了。”顾长安扶住戚少杰,扫了眼她大哥,见人还喘着气,心就飞回了肚子里。

“去看你大哥,他伤的不轻。”戚少杰推她一把,又低头重重咳嗽几声,听着像是伤了内脏。

顾长安跨一步挪到顾长平旁边,就见他脸上脏兮兮的,衣裳也破了好几个窟窿,胡子拉碴,跟外头那群丐帮也没什么区别。

“伤哪儿了?”顾长安一见他哥还活着,脸色也算红润,平时在他面前那股混不吝的劲儿就又钻出来了。

顾长平半掀掀眼皮,哑着嗓子哼道:“你个小王八蛋,才来啊。”

顾长安听着他一句话说的气若游丝,肚子里的心又呼地飞起来,皱着眉看他:“你才王八蛋,到底伤哪儿了?”

“腿断了。”顾长平眼神浑浊地瞟了她一眼,说的稀松平常。

戚少杰在后头有点听不下去,补了句,“从悬崖上下来时候摔的。”

“山上那把火还真是祁卢放的?就为逼你们跳崖?”顾长安瞪瞪眼,这是不是有点迂回啊。

“还真不是那孙子放的,这事啊,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那边半坐起来的一个顾长平的亲卫啐道。

顾长安心底闪过一丝疑惑,想接着问又觉得不是时候,站起来俯视着她大哥,“看你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还能上外头弄那些鬼画符,等着,我去叫人来抬你出去。”

说着,顾长安就利索地出去了。这边,戚少杰叹了口气,转头看看顾长平,说:“丫头还不知道,兹要咱们一回裕州,这就要起风了。”

顾长平舔舔干裂的嘴唇,半眯的眼中狠戾之色乍现,“我的命没落他手里,他的命,就归我了。”

顾长安向着来路奔回去,原想着要找着她下来时的绳索,设法通知上头的人,没想却看见白辛和决明俩人正守在原地东张西望。

“大人。”

顾长安匆匆点了下头,“白辛跟我来,决明通知其他人接应。”

“是。”决明弹出信号烟火,在半空炸出一道亮光,就算在白日也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断崖上顿时一片欢呼,宋明远喜上眉梢,立刻组织人结绳网,准备把下面人拉上来。

顾长安带着白辛回到山洞,白辛把随身携带的外伤药分别给洞里的几人敷上,等决明赶过来,才合力把顾长平和戚少杰抬到了洞外。

其实除了顾长平和戚少杰,其他五人都还保持着基本的行动力,虽然一瘸一拐,但在搀扶下都能自己走出去。

戚少杰说当时是他和顾长平断后,从断崖上下来的急,都摔的不轻。他们之所以没贸然离开,也是怕一旦出了荒山范围,缺水少粮,又是轻伤带重伤,可能还没走到裕州就一命呜呼了,所以干脆在崖底等着顾长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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