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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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听说你是迷路迷到这来的。”顾长安站在这人身后,声音不大,恰好让地上蹲的人能听见,别人却听不清。

泥炉前的人抬起头,诧异地看着顾长安,像是纳闷她怎么看出她女扮男装的。

“你是大夫?”顾长安蹲下来,倒是很有耐心。

“我算不上是大夫。”那姑娘偏头看着她,忽然出手在顾长安胸前抓了一把,以顾长安的反应竟然没躲过去,一时羞得脸红,恨不得给这丫头一拳。

姑娘眨眨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你浑身杀气,我还以为你只是胸肌比较发达的男人。”

“……”

“我觉得你可能想问我叫什么,我叫君菀,这是我师父给取的。我没有爹娘,所以就跟师父的姓,住在君澜山旁边的山沟里面。你大概不知道,山里毒蛇毒虫多的很,连年瘴气弥漫,我是挺不容易才从里面爬出来的。你看这是我偷六师兄的衣裳,他惯爱穿月白衫子,听说是……”

“听明白了。”顾长安打断君菀,她一向不爱听人唠叨,却没想这姑娘小小年纪竟啰嗦成这样。

君菀从地上站起来,拍掉手上的泥,说:“你能认出我是个姑娘,说明你跟里面那些老头不一样。你是当官的?”

“算是吧。”

“你想把村里人治好,就得按我的方子跟我去后面山坡上挖点药材。”君菀伸着头看看祠堂里忙活的大夫们,“你的这些老夫子们腿脚都不行,肯定走不了几里路。”

顾长安打量着君菀,觉得这个小姑娘实在奇怪,说起话来想一出是一出,竟然还能说的煞有介事。

“你既然知道哪里有药材,你早就能去采回来,为何不去?”

君菀瞪大眼睛看着顾长安,“当然不能去,我怎么知道那里有没有这么粗的蛇来咬我,”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下,“所以,我得找个孔武有力的,我看你就很好。”

顾长安皱着眉答应下来,转身到祠堂里跟几个大夫打了个照面,就跟君菀一块到后面山上去了。

君菀是个看上去没有半点城府的姑娘,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几个师兄的风月八卦,顾长安听得脑子眼都在嗡嗡直响,头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这个病啊,它看上去像疟疾,但其实又有不同。”君菀在一丛长着倒刺的杂草里四下打量,“多亏我在忙碌之余翻了几本医书打发时间,你瞧,多看书还是有用的。”

顾长安无奈,“你到底是不是大夫?”

“我说了啊,算不上是大夫。可我是大夫的徒弟,上面六个师兄也都是大夫,只可惜,我不是。”

“……”

“诶,找到了,就是它。小安你来,帮我挖出来。”君菀忽然指着杂草里的一株大叶粗茎植物欢呼雀跃。

顾长安扶额,这君菀自来熟的本事真是天下少有,还没说上几句话就给她取了个昵称叫小安,听来还真亲切。

顾长安认命地分开杂草进去帮她挖药材,边挖边问道:“这草药叫什么名字,怎么样子这样奇特?”

“严格来说,这不是药,是一种毒。”君菀背着手站在顾长安旁边,弯腰很认真地看着那株草道。

顾长安不通医道,用毒医病更是头一次听说,手下不免一顿。

“救人可不是我的专长,”君菀摸摸鼻子,“这法子我也是看闲书时候看来的,反正吃不死人。”

顾长安暗叹一声,她真是着了魔怔才会信这丫头。

顾长安在君菀的指点下埋头苦挖,挖了近两个时辰才挖出来一篮子沾着烂泥的粗根。

君菀提着竹篮偏头看着顾长安,眨巴眨巴眼睛感慨:“没想到你一个当官的还挺吃苦耐劳的啊。”

“够了吗?”顾长安的耐性一向好,别说是挖两个时辰,就是让她在树林里挖一整天她也不会推辞。

“够了够了,”君菀扒拉下篮子里的毒草,“每回煮进去一小块就行。”

顾长安和君菀打道回府,等她们俩到村口的时候,已是玉兔东升。

村口被火把照的亮堂堂的,君菀老远看见,“咦”了一声拽拽顾长安的袖子,“这伙人不是来找你的吧?”

顾长安眼力好,早就看见在村口转来转去,满脸苦大仇深的白辛。

呵,可不就是来找她的呗。

“是来找我的。”顾长安应承了声,把篮子塞到君菀手里,“你去煎药。”

君菀诧异地看看顾长安忽然紧绷的嘴角,接过了竹篮,说:“还以为你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木头脸,看来你也不是么。”

顾长安侧目看了她一眼,君菀只觉得脖间一阵发凉,赶紧抱着竹篮蹭蹭往村里跑去。

顾长安也迈着大步往村口走,白辛瞧见她就迎了上来,什么话没说,先重重叹了口气。

顾长安抬眼看他,“王爷让你来的?”

“不是王爷让我来的,”白辛泫然欲泣,“是王爷亲自来了。”

顾长安一瞪眼,“他来了?他怎么会来了?”

“……”白辛无语,他怎么会知道,他前脚才听说王爷从前面抗洪回来了,后脚王爷就说要到疫区视察,说走就走,谁都拦不住。

顾长安当然也没指望白辛能说出什么来,直接找刘珩还来的快点。

刘珩在祠堂前面的棚子下帮着切草药,旁边人也都忙活着,只有决微几个人脸上掩不住地焦躁。

顾长安走到刘珩跟前,刘珩却埋头苦干根本当看不见她,她只得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草药,垂目说:“还是我来吧。”

刘珩终于停下手,怒视着在他身旁蹲下来的顾长安,压着火气,低喝道:“顾长安,你到底有没有,哪怕一个瞬间为我考虑过?”

顾长安一愣,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火光映在刘珩脸上的阴影明灭不清,他看着一旁煎药的泥炉,“从石岭到京城再到现在的泉顺,你从来没有为我的处境考虑过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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