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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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乐师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见冉凝进来,邹乐师脸上露出些许意外,但很快似乎就了然了。

“没有打扰你休息吧?”冉凝走到床边,床头的方凳上摆放着茶水,也方便邹乐师随时取来饮用。

“没有。”邹乐师笑了笑,说:“我听到动静了,得了不少赏赐吧?”

“是。若不是邹乐师向乐卿推荐,今天的献曲也轮不上我。”冉凝不会因为自己得了赏赐,就把功劳全归到自己身上。她看得很明白,若不是邹乐师提议,根本不会有她什么事。

“这本就是你应得的。”邹乐师说道。邹乐师的样貌并不算多出众,但她身上有一种很爽利的气质,让人觉得很舒服。

冉凝将盒子放到她手边,说道:“这是我偶得的,觉得很合适你,你若不嫌弃,便收下吧。”冉凝并没有用皇上的赏赐来借花献佛,不是她舍不得,而是那些不能表达她的诚意。

邹乐师用未伤的左手打开盒子,看到玉镯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喜,但手指轻摸着玉面,证实她还是喜欢的。

“今日去葳蕤亭时,路过了了邹乐师跌倒的地方。那边路面平整,雨水也早已经干透了。”冉凝说道。路过那边,看到那时的情况,她就已经了然了。

邹乐师失笑,说道:“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冉凝坐到床边的绣墩上,说道:“我感谢你的帮助和推荐,但你这样弄伤了自己,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手对琴师来说有多重要根本不必多言,邹乐师为她弄伤自己,冉凝觉得并不值得,毕竟她们原本并没有什么交情。

“这伤只是看着重了些罢了。”邹乐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我家祖上御医出身,后来家到中落,才渐渐远离了宫廷。我虽做了乐师,但医术上也知道一些,晓得怎么样才能看起来很严重,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严重。”

冉凝没想到邹乐师还有这一手,颇感意外,心下也好受了些,“原来如此。”

邹乐师微微叹了口气,放低了声音说道:“其实乐卿为什么不待见你,我们都知道。但明明是她没有约束好芝儿,反而把责任推到你身上,实在不公平。《如意》是你写的,理应由你来弹奏,这与资历没有任何关系,何况你名声在外,即使大家不提,可心里也都知晓。作为乐师,我也有自己的骄傲,不能拿别人的东西为自己争脸面也是我的原则。我的这个方法也许并不够聪明,但有用就好。乐卿也挑不出你我的事来。”

邹乐师想的如此周全,看得这样明白,冉凝心里也觉得熨帖,“这次真的多谢你。”

“无须客气,你若真觉得过意不去,以后我们多多交流琴技便是。我也希望你这位京城第一琴师能指点我一二。”邹乐师笑道。

“什么京城第一,不过是大家客气罢了。你万莫当真,否则我倒要不好意思了。”冉凝从不愿占这种虚名。

“你不必谦虚。咱们礼乐司的能人不少,但都未对你的名号产生过质疑,这就是对你的认可,所以你就安心受着吧。”邹乐师说。

冉凝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她抚琴只是喜好而已,也遗传了些娘亲的天分,却从未想以此扬名天下。

邹乐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冉凝,说道:“我名唤邹堇月,比你年长两岁,你若不弃,以后唤我姐姐可好?”

冉凝自然是愿意的,邹堇月并不难相处,对她也着实不错,冉凝还是愿意交她这个朋友的。

“月姐姐。”冉凝唤道。

“嗯。”邹堇月笑着点点头,说:“你跟着的那位卓司乐是个极好相与的人,礼乐司的事你听听她的意见不会有坏处。若遇到什么难处,也可以来找我,我见你便觉得亲切,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

“是。”冉凝知道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就像她对卓乐司的第一印象很好,对邹堇月的第一印象也不差,所以才愿意多与她们亲近几分。若是第一眼便觉得不想接触的,那到最后最多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邹堇月即使再有分寸,也是真受了伤的,冉凝也不便一直打扰她休息,陪她少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这次的生辰宴,听说贤贵妃对礼乐司非常满意,次日赏了不少东西过来,人人有份,但至于怎么分,就看乐卿的了。冉凝也没在意,皇上的赏赐已经够丰厚了,如果这次拿太多,反而太过打眼,能不拿是最好的。

乐卿倒也没让冉凝“失望”,分给她的东西不值一提,冉凝自然也不会介意。

这日下午,冉凝正在房间里看书,吉禄就匆匆赶了过来。

见他进门,冉凝有点意外,问道:“吉公公过来是有什么急事?”

“回冉乐师的话,皇上今儿心情颇好,这会儿刚午睡起来,宣您过去弹个琴,解解闷儿。”吉禄微笑道。

冉凝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皇上宣她去弹琴解闷?冉凝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按理来说,这种事让各宫的娘娘们来做才是最合适的,后宫的娘娘们虽不说个个精通琴棋书画,但想找个会弹琴的肯定不难。就算皇上想听礼乐司的人弹曲,怎么排也轮不上她才对,怎的会让吉禄来宣她过去?

“冉乐师?”见她不知道在发什么愣,吉禄叫了她一声。

冉凝回过神来,问道:“皇上今儿个为什么事高兴呢?”冉凝觉得她得问清楚才知道要弹什么曲子,她还猜不出皇上为什么宣她,但份内的事还是要做好。

“今日安远大将军之子剿匪归来,未伤一人一马,皇上龙心大悦呢。”吉禄笑道。皇上高兴,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才有好日子过。

“原来如此。我这便过去。”冉凝点点头。这样看来皇上想听个曲儿也算是有原因,但冉凝总觉得宣她过去还是有点不对劲儿。

没有时间多想,皇上那边可等不得,吉禄亲自抱了冉凝的琴,引着冉凝向御书房走去。

冉凝到后,常公公也未去通传,直接带她进了御书房。此时,皇上正在看奏折,并未注意这边。常公公也未禀报,更未让冉凝行礼,只让人来帮忙摆好古筝。

一切妥当后,冉凝落座,轻呼了几口气,抬手拨弦,一曲《平沙落雁》随之而出。

今日皇上高兴是因为剿匪大胜,也许一曲激昂的曲子更应景。可冉凝觉得既然是在御书房里,皇上又在批阅奏折,实在不宜曲调太过铿锵激烈,不利于静心,更不利于看奏折。所以她选了这支相对平静又优美的曲子,重要的是这个曲子的意境很好——胸怀鸿鹄之志。一方面借曲赞扬北鑫人才济济,且个个心怀天下,愿为国分忧。另一方面也是赞安远将军之子实乃虎父无犬子。

一曲终了,冉凝起身退到一边,等皇上吩咐。

当今圣上天佑帝今年已经年逾四十五,每日为政事操劳,脸上已经有了年岁的痕迹,但这种痕迹并不显得老态,而是一种运筹帷幄的成熟,似乎一切天下大事,人心算计都在他的股掌之中。

天佑帝放下奏折,看了一眼低着头站在一边的冉凝。同样是低着头,宫女们的态度是惧怕惶恐,而冉凝则是恭敬谦逊。

“听常义说你是老万平伯的庶出孙女儿?”天佑帝问。

皇上口中的“常义”正是常公公。

冉凝跪身应道:“是。”

看皇上的态度和语气应该是因为祖父的关系才宣她的,冉凝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

“你父亲怎么同意你进宫的?”天佑帝又问。

冉凝不信皇上不知道她是如何进宫的,毕竟常公公都知道,皇上自然没有寻问不出的道理。不过这要看她怎么说了。

“父母之命,全是为臣女好。”冉凝答得滴水不露。

天佑地也不知道对她的回答满意与否,轻笑了一声,说:“万平伯府向来无女子入宫,你倒成了头一个。听说你从小就教养在老万平伯身边,不知学到了几分?老万平伯个是学识渊博之人,可谓朕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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